徐秀道:“三代以下,世道衰微,弃礼义,捐廉耻,非一朝一夕之故,如今虽无大厦将倾之虞,可是贪风之炽,逐日益烈,徐秀所作也不是为当下,更多的,先前早已经同陆兄言明,不谋百年不可为国,照此下去,必定难逃亡国之祸。”
“百年后的事情谁又能够知道?”
我就是知道,可是张口却不能明言。
徐秀深吸一口道:“官员的俸禄足以取代其耕种,有的田地足以让他祭祀,没有囊中羞涩无法孝敬父母,也没有穷困到需要像别人借钱度日,这才是徐秀想要的官场,而不是如今。”
道:“现在败军之将可以不死,赃吏巨万仅得罢官,而小小刑名都贪有凝脂美玉。永乐时,赃吏不过充军边关,宣德改为运砖赎罪,到了当今,纳米赎罪,与高皇帝剥皮充草相比,何等宽厚。靠着这样的代价想要让他们不去贪赃枉法,显然是不可能的。自古以来从姥厦埽没有如今日这般松散,上至京官部堂,下到驿站仓吏,都是虚文应酬,官不留意政事,一切付之银钱酒槽,而银钱酒槽过后,所奉行者,不过是往之历年成规,不做分毫逾越,就是上等考评。”
徐秀道:“礼义沦亡,盗窃竞作,贪婪和无耻之风弥漫天下,官场如此,再看商贾,水利、碾恺、场渡、市集,无不属之豪绅,而老百姓竟然相沿以为常事,这是何等可怕?”
陆深道:“秀弟这几年跑了万里路。”
闻言也是认同,书上得来终觉浅。
“是见了些世面。”
“你想做的是什么?所来我听听吧。”
一听陆深这么说,徐秀心下安定,终于肯听了。
当下道:“昔年清谈老庄,今日清谈孔孟,没有得到孔孟的精微奥妙,却继承了粗糙的东西,没有究竟其本质,而谈末流,不习六艺,不考百王之典,举夫子论学,其他一切不问,只说‘一贯’只说‘无言’,以明心见性之空言,代修己治人之实学,什么事情都休矣。”
陆深打断道:“心学?我怎么没听过王守仁有无君思想?”
徐秀道:“有些地方是相通的,但小弟的本质是无君。”
“何为无君?”
“君上只管祭祀,落一个得国之正的明证,其他分治之以群工。”
陆深道:“呵呵,陛下怎么能够容许?”
徐秀道:“所以,需要做的事情有很多,但当今圣上的心性是最合适的了……我谓之,君主立宪。”
“何为宪?”
“宪,令也,牢不可破,无法逾矩,就是君王,就是天子,也无法逾矩,确立内阁责任制度,三法司独立……”
两天两夜,徐秀与陆深密闭交谈,旁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也不知道徐秀最终是怎么说服陆深的,但当第三天一早徐秀从房内出来,他整个人都是神采奕奕的,可见事情终究还是搞定了。
一人之力办不成什么事情,徐秀需要帮手,而最好的,就是这一群伙伴,彼此相知相识,又有多年的交情,说服了陆深,其他人他也能够有信心说服。
只有当这些小伙伴们认同了他的观点,认同了他的想法,才不是一个孤家寡人,他也是有志同道合的伙伴的。
徐秀看着明媚的阳光,道:“来吧,我已经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