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依雪这几天心情有那么点小不好,从悉尼回来之后,她心里就认定秦起是自己在同年级生里最大的竞争对手,所以早存了一个要和秦起争锋的念头,不过现在和席方一起站在秦起刚登了画报的几幅水彩转国画的作品前时,谭依雪又有被人敲了一记闷棍的郁闷。-..-
在谭依雪之前的观感里,秦起的水彩无疑是画得很好的,至于国画,就她所看的秦起去悉尼前的那三幅作品,却还不足以让她觉得秦起在国画上有多深的功底和造诣。
不过眼前的这几幅画作,对谭依雪来说,可是不小地敲击了下她在国画上的自傲心。
秦起的这几幅作品,同之前去悉尼前画的那三幅,在面貌上已是有很大不同,如果之前那些作品还只能说以“别出心裁”为胜的话,那眼前的这几幅作品则可以说是很有那么点“摇曳多姿”的感觉。
对,就是摇曳多姿的感觉,或者用“光影摇动”来形容更恰当些,虽然国内已经有不少画家在对国画中如何表现光影这一点上已经有了很多的探索,谭依雪也是个“见多识广”的主,可这些笔触出现在还是大二的秦起笔下,谭依雪还是相当惊诧的,特别是秦起在这一块的表现可以说还相当纯熟,看不出太多生涩的样子。
“看来一年前那句‘要把我踩在你脚下’的话,现在要换新主人了吧。”席方开玩笑道,虽是玩笑,不过席方说出这话里还是有那么点“苦笑”的意味。
“这个自然,”让席方很是心塞了一下的是,谭依雪还就这样老实不客气地把这句话说了出来,末了她很“老友”地拍了拍席方的肩,说道,“席方,我觉得你这个人就是太温和了,没有一争的霸气。”
一争的霸气?好吧,自己的爷爷可是一直教导自己要平和乐达闲适淡然,还争呢!且国画里的画境,不都是寄情山水间、做个闲散人么,这一争了,整个画面的烟火气不就上来了么?这样想着,席方反而觉得谭依雪这争强好胜的‘性’子与国画修身养‘性’的路数有那么点不合拍,自己也不是不求上进,只是追求“水到渠成”之功罢了。
见席方并没有“醍醐浇顶,猛然而醒”的态势,谭依雪也懒得多说,和席方说了句再见后,自己回班级画室画画去了。
秦起这个时间正和安以晴、骨朵儿一起爬着琅山,三人现在已经爬到了半山腰上,此刻正坐在一块迎风的大青面石上,对着风吹凉。
因为要野营,所以单帐篷就有两个包,再就是怕晚上太凉快,三人都准备了单衣,这一起是一个包,另外再有满满一包的零食和吃的。
秦起一个人负责了两个帐篷的包,剩下安以晴和骨朵儿各负责了一个,总之都是负“重”而行,对平时锻炼不算多的三人来说,这还真是一场“苦旅”。
“阿起,要不我们就要这半山腰里安营吧。”让秦起汗了一下的是,安以晴这样提议道。
“可是,安姐姐,这里都没有人扎营哪。”骨朵儿提出了自己的反对意见。
对于骨朵儿都表示要再接再励,安以晴也就只好妥协了,三人歇好之后继续往前走,并在半山饭馆解决了午餐,这样走走停停,下午四点左右的时候,三人终于到了山顶。
风有点小大,且有林海听涛的感觉,因为琅山野营已经小有规模,所以有一块被专‘门’“开辟”出来的扎营之所,秦起等人到时,已经有五六顶帐篷在那里了。
秦起和安以晴等人商量着选了一块地方,三人便忙着搭起帐篷,之所以第一时间便忙着搭帐篷,实在是三人都很有点小累了,照秦起和安以晴的说法,帐篷搭好后,先躺上个两小时再说。
因为是初次搭这个东西,所以秦起、安以晴都有点手生,不过其他的野营爱好者看到他们那不熟练的动作后,便有两个热心肠的跑过来,帮着秦起、安以晴把帐篷搭了起来。
“好了,都先歇一下吧,醒了后吃自制晚餐。”秦起说道。
安以晴和骨朵儿都点了点头,这之后,秦起钻进了他的那面帐篷,安以晴和骨朵儿则是钻进了她们的那顶双人帐篷。
躺到帐篷里时,秦起一时也没有睡意,而帐篷外面依然可以听到一阵阵风吹过林海的声音,这情景不知为什么让秦起想起了周作人关于雨中旅行的一段文字来:
雨中旅行不一定是很愉快的,我以前在杭沪车上时常遇雨,每感困难,所以我于火车的雨不能感到什么兴味,但卧在乌篷船里,静听打篷的雨声,加上乃的橹声以及“靠塘来,靠下去”的呼声,却是一种梦似的诗境。倘若更大胆一点,仰卧在脚划小船内,冒雨夜行,更显出水乡住民的风趣,虽然较为危险,一不小心,拙劣地转一个身,便要使船底朝大。二十多年前往东浦吊先父的保姆之丧,归途遇暴风雨,一叶扁舟在白鹅似的‘波’‘浪’中间滚过大树港,危险极也愉快极了……
秦起不知那种危险极也愉快极了的心情到底是怎样的,不过眼下这一阵阵的林涛声,倒是让秦起有那么点摇摆于风‘浪’中的感觉,且因为知道这里毕竟不是海,所以也不用像周作人一样担心着舟覆人沉的危险,所以倒真有点古人深山听涛的小体会,而这也让秦起有了那么点小小的明悟。
说起来,国画山水发展至今,现代人其实是很难去体会一些如“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的心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