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大殿之后,我被两个大汉架着,穿过了许多石室,每个石室中都有锁链锁住的白骨,锁链直接从石壁中伸出来,可见并不是临时安装的,而是在修建地宫之时便有的设计。看到这些锁链,开始我以为皇太子识理达腊在为元惠宗修建陵墓时,便已经在考虑要将自己的父亲活埋了。后来一想不对,太子应该没有蠢到这么明目张胆,这些锁链应该是等惠宗死后用来锁陪葬者的。
中国的人徇制度从远古时代开始,到秦朝进入鼎盛时期,从汉朝开始,一直到宋朝,由于政府的禁止,逐渐式微。到了元朝,这一制度又死灰复燃。据冯承钧《成吉思汗传》记载,成吉思汗死时,灵柩经过之处,所遇之人“尽杀之”,“诸将负成吉思汗柩归蒙古,秘其丧,在道遇人尽杀之。”成吉思汗战死后灵柩归葬蒙古,途经万里之遥,所遇之人都杀死,其数字之大,难以估量。
关于人徇的方式,有很多种,也有很多讲究。古籍有明确记载,朱棣死后“吊死”殉葬者。执刑前,主事者都会给殉人安排一顿美食,身份高者单独送到房间,身份低的一般集中在一块,集体聚餐。俗称“催命饭”的这顿“最后的晚餐”,是相当丰富的,但由于即将到来的死亡的恐惧,谁也无心食用,多半情况是泪流满面,现场哭声震天。另外,还有强行灌食水银或毒酒毒死的。当然,最常见的还是活埋。
想着这些700年前被活埋的人,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座略小一点的殿。这个地方没有大殿那些富丽堂皇的摆设,甚至连一个桌子也没有,整个看上去就是一个大大的平台。平台上聚集了有几十个人,这些人好像刚进行了一场激烈的战斗,衣服破烂不堪,脸上泥血交织,看上去非常狼狈,而且每个人身上都有伤,有几个伤势还很严重。
这些人呈三角阵势盘腿坐在地上,第一排一个人,第二排三个人,第三排五个人,一共九排,但是最后一排只有两个人,看来不仅是有受伤的,还有牺牲的。金玉玲和林子豹坐在第二排,第一排是个干瘦的老头,他应该就是所谓的徐天师了。
这个老头很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可能是听到了脚步声,老头睁开眼。他一睁眼,我突然想起来了,在我们徐家的老房子里,我曾见过他的遗像。没错,那惨白的面色,苍老的皮肤,斜吊着的三角眼,正是我的生父徐有才!他不是死了吗!我脑子里一下子变得空白了。
“孩子,咱们父子终于团聚了。”这是徐有才跟我说的第一句话。他一说话,我感觉瞬间变成了一位慈祥的老者。
“你是人是鬼?”这是我跟他说的第一句话。
老头笑了,时间过去了将近三十年,他尽然没有多大变化,和照片上的样子一模一样,他说道:“你摸摸看。”说着伸出一只手握住了我的手,一股温热的力量传来,他居然是人!
我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激动,自从我的生母韩慧英自杀之后,虽然我的养父母,也就是我实际的哥哥嫂子还把我当亲儿子一样看待,但我却觉得自己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如今见到了这个慈祥的老人,就是我的亲生父亲,不管他做了多么可怕的事情,我相信父子情深,我都是可以原谅他的。
“你是我爸?”我怯怯地说道,心里没有一点底。
老人微笑着点点头,突然眉头一皱,吐出一大口鲜血来,看来他伤得不轻。
“爸,你怎么样,谁把你伤成这样?”我关切地问道。
“还不是我那位老朋友,呵呵。我没事,刚才听你叫我情绪激动而已。”徐有才接过金玉玲递过来的纸巾,把血迹擦掉,又对我说道:“孩子,现在情况紧急,敌人可能已经进入地宫,我们必须要离开这里。”
“是老罗把你打伤的吗?你们之间究竟有什么过节?”我问道。
“光凭他自己,还不至于把我打伤,这次他除了调动武警之外,还搬来数十名阴兵。最可恨的是,他居然请长须才怪贺普仁来对付我。不过这次他也没有落着便宜,阴兵尽数被我收了,武警也死伤过半,而我只损失了十几个徒弟,哈哈。”徐有才对儿子说道。
“金钟城那数起命案都与你有关吧?”我问道,此时头脑渐渐清醒过来,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就是梁冰冰所说的老魔头!
徐有才大概早就料到见面之后我会问他这样的问题,拍拍我的肩膀说道:“孩子,咱们冥教从不错杀一个好人,那些死掉都是该死之人,是他们的命数。狄志杰师徒色诱官员,拍下视频逼其就犯,从而谋取私利;谢氏兄弟,与黑帮勾结,强行拆迁,在他们手上已经有十余条人命了。”
“即便如此,那也有国家法律制裁,你们也没有权力滥用私刑”说完这句话,我自己都觉得没啥底气,于是转个话题:“这个问题可以先放一边,那为什么加入你们冥教的人都要被摘掉一只肾。”
徐有才看样子很着急,但考虑到不说服我是没有办法让我跟他走的,只好继续解释:“咱们冥教沟通阴阳两界,办的是阴差,像我们徐家世代走阴自然没有什么关系,但如果是平常人想进入冥界,就必须去掉一魂,肾藏魂,去魂的方法很多,但摘掉一只肾是最简单的。”
“徐家世代走阴?我怎么没有听说过。”我的疑惑并没有因为徐有才的解释而减少,反而越解释越多。
“徐家走阴,领的是阴界的官差,只有族长才能担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