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怎会知道奴婢在那里?”
“因为该找的地方都找了。”沈阡陌云淡风轻的道。
秦诗落心口一沉,又问:“二皇子为何,要救奴婢?”
沈阡陌这才正儿八经的抬起眼睛,他的眼神里有种让任何人都无法抵御的闲然,就像浩瀚的星辰亦或辽原大漠。
“我若说是太子所托,你会不会开心一点?”沈阡陌的声音低低的,却格外好听,至少秦诗落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听到了,这么动听的一句话。
不是慕止,而是太子。
秦诗落忍不住轻轻扬起嘴角,抬眼看向沈阡陌:“奴婢很开心。”
秦诗落走后,沈阡陌嘴角的笑意骤然消失,他盯着秦诗落的背影轻轻的摇了摇头,刀削般眉峰轻轻的扬了扬。
徐峰在沈阡陌耳边轻声道:“二皇子,慕止和太子在边境,白总管和重卿在翼城。”
沈阡陌轻轻的点了点头,手指抚上温热的杯壁:“倒是协调的画面。”
徐峰眉心蹙起,恭敬道:“二皇子,我们真的要坐以待毙吗?慕止这次去边境绝不简单,她这分明是想参与边境之战,虽然属下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但是属下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
沈阡陌却轻笑:“想干什么?不是显而易见吗?徐峰。”
徐峰后背一僵,他看着沈阡陌扬起的嘴角不明所以:“属下,属下不知。”
沈阡陌冷哼一声:“知不知都一样,知道了又能如何?板上钉钉的事情。”
“二皇子。”
沈阡陌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冷声道:“行了,我自有分寸,你下去吧。”
“属下领旨。”徐峰躬身退下,只徒留沈阡陌一个人在这寂静的室内。
沈阡陌端起瓷杯盯着杯中起伏的雏菊,视线有半分恍惚,人生就如这杯中浮萍,沉沉浮浮浑身的香韵被人饮尽,留下残花败叶。
可他却不想如此。
一股熟悉的清香渐渐袭来,沈阡陌抬了抬眉眼朝从屏风后轻轻走出来的人望去,手中的杯沿握紧,这种清香自己已经有许多年不曾闻见过了。
“阡陌。”从屏风后走出来的女人,一身雍容华贵的凤服,并不精致的眉眼却韵味十足,声音平平淡淡但又万千波澜。
沈阡陌起身,对她弯了弯身子:“儿臣给母后请安。”
一句母后让皇后的身姿有些晃动,她张了张嘴但终究是没有说话。
沈阡陌亦不言不语,他从沈俊赫之死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皇后,因为皇上下令禁足。
虽然他对这个母后有无限的情感,但当皇后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却感觉到陌生。
那种除了略微模糊的容颜和清香,其余都陌生到骨子里的感觉,他不明白也没有办法思考。
皇后朝前走了几步,想伸手触碰沈阡陌,但沈阡陌却稍稍朝后挪了挪只言道:“母后来这里,就不怕父皇知道。”
“我管不了这么多了,阡陌。你不能在坐以待毙了,我知道你怨恨我但俊赫的死确实与我无关,莲妃,是那个贱人自己杀了自己的儿子。”皇后伸手抓住了沈阡陌的手,咬牙切齿的说。
“虎毒不食子。”沈阡陌抬起眼帘望向皇后。
“阡陌,你竟不信母后信外人,你知不知道你若是在这样下去,必会被莲妃除去,会死在太子的手上。我这次过来,就没有准备活着回去。”皇后说到这,手指抚上沈阡陌的脸颊。
她的儿子,这是她的儿子啊,一朝被莲妃陷害,让她们母子相隔,有多少个****夜夜她都一直容忍着,退让着,等待着这一天。
沈阡陌的身子僵住,她的手指那么熟悉,就像小时候她那样抚摸着自己一般。
就算数年未见,这诚实的身子还是记得自己的母亲。
刚与皇后分开之时,他哭过闹过甚至歇斯底里过,而时光是把双刃剑,那些潜伏在身体里的情绪都被时光湮灭。
他甚至想过,他有生之年,兴许再也见不到她。然,见不到才是最好,见到了也不一定是好的,就像现在她来这里就是抗旨。
“我没有不信你,亦没有信过任何人,我只想安然度过一生,也亦能让你安然度过一生。母后,除去深宫谋算,除去任何杂质,也是可以在这里活下去的吧。我不想去猜忌任何人,亦不会信任何人,所有的一切都跟我没有关系。”沈阡陌启唇笑道。
“你的亲生父亲是离国皇上苏绝。”
就像一个炸弹,将沈阡陌这个想一世平静的湖泊炸成了无数个水分子,狠狠的拍打在了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