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李的腿脚不方便,跪下去时那一幕有点儿让人心酸。看他的外貌年纪也就是普通中年,但那颤巍巍的模样,我只在七八十岁的老人身上看见到过。可以想象他腿上的伤给他带来的伤痛有多么巨大!
听见他开口叫我“小师叔”。我当时一愣。挖着耳朵心说自己没听错吧。这个姓李的是在跟我说话吗?
“你……说什么?”我疑惑着问道。
姓李的抬起头看着我,然后展开我的入籍黄娟,指着上面说道:“你不是说你叫秦小明吗!这上边写着你半经门第十九代弟子……我虽然从来没听说过你,但是有辈分在,礼数这东西。该有还得有啊……你小子,就是我的师叔!”
“喔……”我盯着入籍黄绢,琢磨着该怎么把它拿回来。
他突然给我跪下我自然很意外。但是跟他跪下相比,我更加关心入籍黄绢。那可是我用脑袋立过军令状的东西。万一弄丢,提督师兄的计划就泡汤了,我哪儿还有脸回去。因此先放下他为啥给我跪下不说,拿回入籍黄绢才是我的第一要务。
我一边胡乱“喔”着,一边趁机走到他跟前,硬着头皮从他手上拽过入籍黄绢。当时心里的紧张程度,就跟刚入门的新人小偷差不多。
“嗖”的一下,我尽量不着痕迹,黄绢终于到了我的手里。
还好,他只是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也没有反抗。
我心里一块顿时石头落地。
入籍黄绢成功拿到手,是真是假还得确认一番。这个姓李的趁我昏迷时候翻出入籍黄绢,还回来的时候万一给换成假的了呢!我不得不防。
于是我一边踱着步子一边打开黄绢查看真假。一番仔细的检查之后。我心里又一块石头落地。入籍黄绢是真的无疑!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这才停下脚步回头对他说道:“那你又是谁?”
这个问题我昨天问了好几次,而且连“前辈”都叫了,但姓李的总是顾左右而言他。我心说现在你跪着、我站着,我既然摇身变成了你的小师叔,你从“前辈”变成了“晚辈”看你还敢不敢忽视我!
我收好了入籍黄绢,站在他面前略带神气的等着。就差他乖乖的回答了。
可是这个姓李的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恭顺,他先是对旁边的小伙子说:“扶我起来。”
小伙子立刻把他扶起,然后把那条黑黝黝的阴沉木手杖递到他手里拿好。
我警惕的往后退了半步,心说你不是说我是你的小师叔,该有的礼数不能少吗?我还没让你起来你为啥自己站起来了,这算是哪门子礼数?
姓李的站起来之后,那小伙子俯下身去帮他拍打这腿上的尘土。他好像已经对小伙子的照顾习以为常,不管小伙子如何动作,他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我还在等着他的回答,他看过来时,我们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那种感觉好像能撞出火花。
我心里一翻,姓李的这个眼神,绝对不是看小师叔该有的眼神。他好像跟我有什么仇怨一样,我感觉到在我们之间,一定有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
现在想想他刚才那一拜,恐怕只是在例行公事,并不是出自他的真心实意。
到底是怎么回事?奇怪得很。
我从小就知道,对视这东西绝对不能输。因此不管心里怎么翻腾,眼神始终保持着锋利。
我们相互看着,足足有十五秒。
终于,姓李的开口了。
他鼻孔出气,说道:“呵……我老瘸子的特征这么明显,你作为第十九代弟子,在当今的半经门应该算是地位很高了吧,怎么可能不知道我?”
听了这话我点点头,心说你特征明显这话对,我在半经门地位很高这话也对,可是我偏偏就是不知道你。没办法,你小师叔我从小在山里长大,几个月前才空降半经门,对历史这类东西就是一知半解。
我摇摇头,“没听说过。”
姓李的又是呵呵的一声冷笑,“不愧是余在涯,我当年为半经门立下汗马功劳,半条命都扔在长白山上了。可是现如今的半经门,却抹去了我那段历史。余在涯……好一个狠毒的师父啊,枉我当年为你赴汤蹈火!”
长白山,余在涯,师父……
这几个词就像是照明弹一样,陆续在我脑中轰然炸响。突然间,我的脑中混沌的天地亮了起来,千师姐在东陵跟我讲的那段故事,重新浮现在我的脑中。
我记得当时千师姐跟我说,提督师兄和李九茅在长白山天池之畔曾经有过一次大战。双方各出十名弟子,按照序号一一对战。结果双方弟子死伤惨重。提督师兄这一方十个弟子,死的死伤的伤,离开的离开,最后只剩下王宪一个人。王宪当年的排行是老七,莫非站在我身前的这个跛子,便是当年十弟子当中的一位?
天哪,我不由一惊。估帅找扛。
我千算万算,却怎么也没算到长白山十弟子的头上。
“你是……当年,参与长白山之战的那十位弟子当中的一位?”情急之下,我话都说不明白了。
姓李的眼神一亮,但马上又恢复平静,“怎么,现在才想起来?来说说看吧,我叫什么,都干过什么……我很好奇余在涯是怎么讲述那段历史的。”
看来错不了了,姓李的就是长白山十弟子之一。
我重新打量着他,似乎有了心的感觉。我想不明白的是,他的言语之中总是带着不满,无论是对半经门还是对提督师兄,好像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