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了,那原是十骑。
玄甲十骑。
重雪凰手腕上的锦瑟忽然大躁,像是遇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听闻星月古城统治下的十七国中,有一支玄甲十骑,由巫术师组成的一支小队伍。呵,巫术师在星月古城何等尊荣,也就只有她能想出这个法子,若多一些巫军,还不是她的天下了?”殷浅浅说的云淡风轻,末尾隐隐有些讽刺,重雪凰以为她是不服,却没想到殷浅浅下一句话却是忧心忡忡,缓缓道来:“我也佩服她,能组建一支巫军,这世上,还有谁呢,有那样的力量和智慧,可以让巫抛却尊严来追随。”
这一刻,殷浅浅突然想通了,那样一个孩子,本就是天才。而一个天才,心中有超越神邸的野心,却不慌不乱,内敛到了极致。这才是当年那个小丫头,她突然想起久远的岁月,她也是个孩子,那个小家伙就这么被抱到她的面前,她看一眼就知道了,这是个注定要与天争的女子,于是她笑笑,说出星女不二的箴言——她将是西域最强的祭师。
说这话的时候,她还不知道她们今后对立的结局,还算不出这个孩子身上的渊源跟她有多深。
殷浅浅想,她们,都注定要与这命运,与这天搏上一搏,不为别的,就为这无数人梦寐以求的自由。
玄甲十骑兵至城下,一字排开。这些是巫师,身上有股子与生俱来的诡异,像是浩渺星辰,又像棋盘诡珠。奇奇望上去的时候,就像毒蛇的眼睛,冷漠而仇恨。
敦煌将士冷汗直冒,他们已然知晓这是巫,具有任何人望尘莫及的能力,点石成金,呼风唤雨。
对于他们,巫十来仰望的,不是来对抗的!
任何一个将士也没想到,终有一天,他们要跟自己一生都仰望而敬畏的巫刀剑相向!
没有人动手。
雪皇宫中。重雪凰脸色忽的白恶起来,她道:“凡人怎么敢杀巫?”更何况,也杀不了巫。
殷浅浅却像听到一个笑话,她嘴角的笑意讽刺而清冷。
“我也是巫。”
却又无数人来杀我。
重雪凰手一颤,暗道,是了,她也是巫,是一个真正的巫,她血液里的巫族传承,世上没有比她还高贵的,她是被天认同的圣。
可是,她却要与天争,与命斗。
很多人要她死,真正的原因是因为怕她,这个少女,已经让人恐惧。
淡漠清明,她就是以一个这样的姿态,骗过了所有人,那隐在黑暗里的利刃早早被她握住,那外人不知的心底,压下了所有怨恨何不甘,只等那么一个机会,破土而出,势必焚尽所有!
城墙之上传来淡漠的声音,敲醒恐惧的人心。
“毁我家国着,无论天地人鬼神,杀。”
这么一句话,在敦煌上空久久回荡在四方天下越传越远,在无数迷茫的心里穿云裂石,直抵人心最脆弱的地方,树立起一座坚不可摧的高山,敦煌将士听闻,眼中烧起灼灼烈焰,战旗纷飞的声音如同九天神雷,那一声惊世的杀意之语,那一声淡然的处变不惊,那一份悠远的世外繁音,就好像千百年前那个时代的序幕,倾尽我心!
玄甲十骑已经动手。
那宽大的袖袍之中响起奇异的叫声,似乎千百只蝶齐齐振翼,嗡嗡之声饶人耳膜。
谁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星女已经传声了,她不会不管我们的。这些星月古城的巫术师,是我们的敌人!”
有人轻声说道。
伴随着那人的声音,玄甲十骑袖中的振翼声越发大了!忽而一阵黄沙席卷,吹的人睁不开眼睛。
便在此刻!
数千只黄蝶隐在沙尘之中冲来!触须上火红火红,死气沉沉的眼睛像坚硬黝黑的岩石。
它们飞到敦煌城墙之上,撒下无数细细碎碎的花粉,落在敦煌将士的铠甲上,长戟上。
“这是什么东西!”
话还未落只听惨叫声此起彼伏,那花粉原来无数蛊虫幼崽!沾染在金属之上则会瞬间爆裂!铠甲消融!空气里传来浓郁的幽香,敦煌将士的心神似乎随之飘荡。那香气指引,敦煌将士们举起长戟,眼中血色渐显,杀意毕现!却不是指向城下的十七国军队,而是,指向自己的战友!!!
惨叫,愤怒,惊疑。
他们竟然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看着自己的长戟深深刺进同伴的心窝,双方的眼睛睁的大大的,满是悲痛,愤怒,狰狞,种种表情混合在一起,成了万分的空茫!
十七国中心,有一个声音清清淡淡地说:“这将是敦煌最大的心魔。无人可以解脱。”
十七国军队再次攻城!
敦煌,危危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