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切无法避免。”
他握住年轻的少年的手,更深地屈身低下头去。
白金‘色’的柔软细发散落在艾伦被抬起的手指缝隙中,青年的‘唇’带着火热的温度落在被他握住的那只手的手背上。
法奇拉低着头,没有人能看见他眼中的坚决和狂热。
“我会让您成为令众人赞誉的王者。”
无论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那一天在绝望的裂谷之前,趴在地上的他睁大眼看着前方宛如从光中而生的少年的背影。
从那一刻起,那就是他甚于一切的信仰!
***
啪嗒。
啪嗒。
那是浑浊的水滴从漆黑的岩缝里滴下来敲打着石头发出的声响。
啪。
一个小小的灰‘色’水滴偏了一偏,滴落在那坐在灰白‘色’岩石旁边的男人的肩上。
漆黑一片的世界里,伸手也只能隐约看到五指的痕迹。男人低头坐在那里,悠长而平缓的吐息声隐隐从黑暗中传来,他黑褐‘色’的锐利发丝凌‘乱’地散落在颊边,因为多日未曾打理和清理而有一分打结纠缠的痕迹。
常日里干净的下巴上,深浅不一的胡茬冒了出来。利威尔的手用力地握紧了被‘插’入石缝中的短剑的剑柄,呼吸均匀,以最少消耗体能和氧气的方式呼吸着。
他的后背微微靠在灰‘色’岩石上,却又不是全部靠着,垂下的手臂和弯起的‘腿’看起来似乎在休息,但是肌‘肉’只是保持着轻微放松的姿态,那是一种一旦遭遇危险只需要一秒就能够绷紧完全进入战斗状况的警戒姿态。
他的身边不远处有厚厚的白‘色’雾气在沸腾,从一块巨大的已经看不出形状的‘肉’块上冉冉升起。
曾经足足有三四米高大的巨兽人的尸体在经过数消失的汽化之后,只剩下这么一小块痕迹,它还在继续汽化,直至彻底消失在黑暗的空气中。
或许是休息够了,垂着头的男人抬起头来,因为数日的不休不眠,他的眼下呈现出一抹深深的黑青‘色’,看一眼,就令人心惊胆战。
如果说常日作为军队的兵士长时,利威尔还有意识地收敛着自己的煞气——虽然仅仅是不自觉泄‘露’出的气息就足以令常人对其畏惧不已了。
那么现在的利威尔几乎是完全放开了那一身惊人的、光是靠近都令人恐惧到窒息的煞意。
外套早已在不间断的战斗中被撕扯成了碎片,贴身的上衣最后一点布料不久前被撕成包扎的布条,光|‘裸’的上半身接触着黑暗中因为白‘色’雾气而微微发烫的空气,那绷紧的坚硬肌‘肉’随着男人的呼吸在微微起伏。
可是哪怕是衣不蔽体,哪怕是一身狼藉,哪怕脏‘乱’得如同一个乞丐,也没有一个人胆敢对他此刻的样子嘲笑分毫。
那不是人类。
若是有人能看到利威尔现在的样子,想必都只有一个念头。
那是一头仅仅是有着人类形态内在却是危险到极点的凶兽。
短暂的休息结束,利威尔站起身来。
原本微微放松的肌‘肉’和四肢在站起身来的一瞬间已经彻底收缩绷紧,呈现出最佳的备战姿态。
在这个地狱般的地方,每走一步,甚至是每一个呼吸中,都可能遭遇致命的危险。
啪嗒啪嗒,那是已经开裂了的黑‘色’长靴踩在水泊中发出溅水声。
——那并不是水。
血腥的气息浓郁地缠绕上来,刺‘激’得男人周身散发着的煞气越发凛冽可怖。
他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头人形的野兽。
锋利的短剑用力刺下去,剜掉了不久前才死去的野兽大‘腿’上的一块血‘肉’。
那是一头已经异变看不出原来是什么的野兽,黑暗中它的双眼早已退化。在这个缺乏食物弱‘肉’强食的炼狱之中,能生存下来的皆是凶猛嗜血的凶兽。
而它终究还是倒在了它认为是食物的那个人的脚下,成为了那个人的食物。
利威尔随手将那块挖下来的血‘肉’小块丢进嘴里用力地咀嚼了起来,腥臭的血腥气息在嘴里蔓延开来,刺‘激’着他的味觉和嗅觉。
他的喉咙蠕动了几下,那块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血‘肉’被他嚼烂吞咽了下去。
在这个不见天日没有任何食物和水源更是危机四伏的怪物巢‘穴’之中,想要生存下去只有一个办法。
——成为怪物——
怪物的巢‘穴’,只有怪物才能生存下去。
吞下几块血‘肉’的男人起身继续前行,暗无天日的地下,他早已不记得自己在黑暗中‘摸’索前行、厮杀战斗了多长的时间。
他的步伐并没有常日的沉稳,而是有些起伏,因为他不久前被野兽咬穿的那只大‘腿’还在隐隐地渗着血。
上衣被撕开成布条紧紧裹在他的‘腿’上,并不是被血浸透的鲜红,因为利威尔已经不是第一次受伤,被多次重复利用包扎伤口的布条早布满了难看可怖的黑褐污渍。
接触着黑暗中微热的空气的‘裸’|‘露’的上半身上,一条条疤痕遍布,或是刚刚结疤不久,或是还渗着血。
最深的一条从肩膀斜斜地横下来,布条包扎不全,还‘露’出深深的半截。
若是有一点微光,就可以清楚的看见那深深的血痕已经发脓肿胀,隐隐渗出恶心的污血。
……前进不过百米。
地面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