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绫却依旧恨恨的道,”娘娘出事后,奴婢跑到慈宁宫跪求太后娘娘,许奴婢进来伺候。太后倒也肯了,奴婢进来时,带了许多银子钱送了这里的老嬷嬷,可是她们收了钱,却说奴婢带进来的衣服被褥不合冷宫规矩,硬是将那些全收了去了。只留了一床极单薄的。现在巧姑姑来吩咐一声,她们立刻就怕了,为的是巧姑姑是太后娘娘身边的红人,不敢得罪。”
看着她忿忿不平的样子,我到底忍不住笑。”傻妮子,这宫里从来都是拜高踩低的,你又不是没见过,如今她们能忌惮着巧姑姑已算万幸了,你倒还抱怨起来。”
青绫却叹气,突然道,”娘娘您说,那巧姑姑做什么对您这么好?奴婢进宫这么多年。往日里瞧她并不是善茬儿呢。”
”是么?”我愣愣的回不过神,”是呀,她,她当时还为我求情呢。”叉岛节弟。
青绫歪着头想了又想,却终究想不出什么来,就摇摇头,笑道,”管她呢,左右咱们都这样了,她就算没安什么好心,也还能把咱们再怎么样呢?”
我听她这样一说,倒也觉得有理。就点一点头,不去多想。
青绫见我沉默了,以为我心里难受,就安慰我,”娘娘放心吧,皇上对娘娘,对娘娘……,嗯,反正,皇上应该会将娘娘接出去的,毕竟,他还要让您,那个……。”
只是那个雪夜的事实在太过惨烈,就算巧嘴如青绫,也到底不能将慕如风当日的行为说圆了,她低一低头,到底说不下去了。
不知道冷宫当差的人给我们送了多少次饭,也不知过了多少天,我臀上的疮疤渐渐的发痒,青绫不许我挠抓,喜滋滋的告诉我,那是要好了。
我渐渐的能坐能走,而奇怪的是,永巷里值守的老嬷嬷们居然还能大发善心,隔几日就打开木栅栏上的门,让青绫扶我出来晒晒太阳不说,更会将我们的被褥都捧出去晒一晒,开始时我并不奇怪,然而三五日的下来,我就发现,享受这种待遇的,竟然就只有我。t
只是我并不奇怪,这一定是巧意关照的缘故罢了。
我曾经去看过吴庶人,隔着栅栏看进去,她穿的还是当日被拖走时的衣服,蓬头垢面的坐在污秽不堪的被褥上,看见我时,她先是一愣,随即就认出我来,顿时就仿佛是遭到了攻击的刺猬,刷的竖起了满身的刺,怒喝道,”你来干什么,是想看看我有多惨吗?”
然而只说了这一句,她突然就定定的看着我,继而,阴阴的笑了起来,”哈哈哈,是我糊涂了,你还能怎么看我笑话呢,你自己都比我还惨啊,哈哈哈……。”
我平静的看着她,一言不发,她见我居然没有和她对骂,又是愣了一愣,然后就猛的起身冲了过来,奈何被木栅栏挡住,她只能徒劳的将手拼命的伸出来向我抓挠,我安静的看着离我胸口极近的沾满了污秽的手,想着她被从紫薇宫里拖出去时的情景,心里涌起一股无名的酸涩,终于,我叹息一声,就转了身子要离开。
她见我要走,倒慌了的样子,一跌声的喊着,”别走,别走,我有话问你,我有话要说……。”
我缓缓转回身子看她,淡淡道,”你要问我什么?”
她的手慢慢收回去握住木栅栏,眼里就滴下泪来,随即,她身子一软,无助的跌坐在地上,却仰着头向我道,”好妹妹,我只求你告诉我,皇上贬我进这里来,是一时气极了不是?我进来这么久了,皇上也该消气了,他,他可说过要接我出去。”
我讶然的看着她,倒不知道她这是痴妄还是什么,她见我不说话,顿时急了,”好妹妹,你告诉我呀,我被贬到这里后,皇上有没有后悔,有没有心疼,他总要对你提起我的吧,我伺候了他近十年哪,皇上一定不会这样狠心的就不要我了的,你告诉我啊,我以前为难你,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我给你磕头,我给你磕头,”说话间,她状如疯癫的,将头连连向地上重重撞去。
饶是我再这么逼着自己做个狠心的人,面对此景,也不得不动容,心里暗叹一声,我道,”他有说过你。”
”什么,”她陡的停住,猛然抬头看着我,眼里尽是惊喜,她急急问道,”他这么说我的,他是不是后悔了要放我出去,是不是,是不是?”
我又叹了口气,”他说,他一直都忘不了以前在太子宫的时候,过得虽然辛苦,却因为有你和馨兰一直陪着他,所以他才能挺了过来,他还说,说他其实一直都看重你,是你不肯给他争气。”
她愣了许久,”就,就这些?”
我点头,”就这些。”
她正挺着的身子颓然一软,喃喃的道,”他,他怪我没有给他争气,他怪我不争气,我不争气,我不争气……。”
突然,她就嚎啕大哭起来,转身向着乾宁宫方向拼命磕头,”皇上,是臣妾错了,是臣妾错了,皇上啊……。”
我竟也跟着落下泪来,扶着青绫往回走,待离得远了,青绫才纳闷的问我,”娘娘,皇上真的跟您说过那些?”
我摇头,”自然没有。”
”那您怎么……?”
我轻叹,”进了这里,这辈子就出不去了,这样长的日子,不给她些念想,她可怎么活!”
”娘娘您又心善了,您给了她念想,您自己……,”说到这儿,她就停住了。
我却知道她的意思,”我有烨儿啊,若将来他果然能继承了皇位,那时他自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