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后此刻已心乱如麻,哪里听得进这些,她大声喝斥道:“胡说八道些什么?!嘉宁县主不是还在里面救治官家,怎得说官家,官家他?!”说着哭了起来,“你们如此行事岂是人臣所为?!!”
“臣等该死……”韩琦等人忙俯身,可嘴里说着“该死”,该说得话却一点也没藏。
虽然心里也对杨涵瑶抱有希望,可在场的大臣哪个不是宦海沉浮多年?都是人精了,赵祯刚刚那明明已是回光返照,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自打上回杨涵瑶用了那些手段将赵祯救了回来后,太医院的人不是没来询问过,得知“人工呼吸”“心肺复苏”等只是一种他们不知的一种急救手段而非仙家之术后,这些饱学之士也算是闹明白了,这种手段不是每次都有用得。
上次能把赵祯救回来也实属巧合,就连县主自己都说,自己当时也没万全的把握,不过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罢了。
所谓“试一试”的言外之意就是:死马当活马医。这弦外之音若听不出来,还配站在这儿么?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得,只是碍于人臣的身份,这话无法说出口罢了。
“娘娘!”韩琦朗声道:“现在可不是哭的时候!濮王爷如今也在这儿,事不宜迟,请娘娘立濮王为太子,宜承大统!”
“混账!”曹后气得身子发抖,“官家这还没死!”她指着韩琦,厉声说道:“韩琦,你这是要做什么?逼宫吗?!”
“噗通”一声,韩琦等大臣跪下,齐呼道:“娘娘,官家已殡天,请娘娘发懿旨,立濮王为太子,承接大统!”
“请皇后娘娘发懿旨,立濮王为太子,承接大统!”
“你,你们!”曹后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整个身子剧烈抖动着,“韩爱卿,你们,你们……若是官家转醒,你们,你们如何面对官家?!混账,混账!”
韩琦等大臣跪在地上,没有回复曹后。韩琦低下头,略微思索了下,抬起头来,掷地有声地说道:“若官家复醒,为太上皇!”
“什……么???”曹后退后了几步,不敢置信地望着韩琦,一旁的赵曙见此,忙跪倒在地,道:“诸位大人,如今父皇病危,不是说这个事的时候吧?”
“拯抬起头,眼中带泪地说道:“官家已殡天,刚刚已交代了后事,只是有些事尚未交待完,便……”
包拯说到这里已是泣不成声,他与仁宗的感情早已超越君臣,如今天子故去,这位大人心中的难过可想而知。
可包拯知道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基本上天子驾鹤西去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世上哪有那么多奇迹?
嘉宁县主也只是比旁人聪慧点,有个隐士高人的师傅罢了。本身就是凡人一个,并不是神仙。上回能把天子从鬼门关拉回来实属大幸,可这种大幸哪可能来了一次又一次得?
奇迹多了,那就不叫奇迹了!
再者,也多亏了县主上回的手段,能让天子多活月余已是大宋之幸,虽接班人之事还未圆满,但他们已经很满足了。
天子死而复生后的表现他们也都看在眼里,知道天子的精神受挫,健康也大损,他们这些臣子若不做些准备,那也才叫失了为人臣子的本份呢!
对于这一天的到来,他们早有了应对与心理准备,所以对于赵祯的病情复发,如今驾鹤西去并不是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都是在预料中的事。
虽说有些大不敬吧,可毕竟不是市井小民,都是饱学之士,又宦海沉浮多年,有的臣子甚至已历经两代君主,哪还能不知这里面的门道?都是门清来着,虽心里难过失去明主,可这一个个地心里都敞亮着呢!
“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王爷此言大大不妥!”包拯一脸严肃,历来权力交替都是国之重事,此刻他也顾不上人臣的礼仪了,直视着赵曙,一字一句地说道。
“包拯!”曹后大喝一声,指向包拯道:“你,放肆!”说完,人,摇摇晃晃了几下,似要晕倒,身边宫婢赶忙托住曹后,曹后一把推开宫婢,“本宫无碍!不需人搀扶!”
说着,上前几步,走到韩琦等人跟前,俯视着众人,久久地才勾起唇,冷笑道:“好,好哇!好些个忠君爱国的臣子啊!”
说完便仰起头来,任由眼泪滚滚而下,大喊道:“官家,您看见了吗?这就是您的臣子,您倒是睁开眼睛看一看啊!他们,他们这是要逼宫啊!”
“娘娘慎言!”司马光大喝了一声,随即磕头道:“臣,司马光放肆了!”
磕了三个头,司马光将头上的官帽取下,摆到身旁,又慎重地行了叩拜之礼,然后抬起头,说道:“臣闻当年嘉宁县主头次进京时拒入驿馆而居,还说了这么几句话。”
司马光顿了下,道:“天子之职莫大于礼,礼莫大于分,分莫大于名。何谓礼?纪纲是也。何谓分?君、臣是也。何谓名?公、侯、卿、大夫是也。”
“臣对此话也很是认同。所以娘娘刚刚那番话,臣等着实承受不起。夫以四海之广,兆民之众,受制于一人,虽有绝伦之力,高世之智,莫不奔走而服役者,岂非以礼为之纪纲哉!”
“是故天子统三公,三公率诸侯,诸侯制卿大夫,卿大夫治士庶人。贵以临贱,贱以承贵。上之使下犹心腹之运手足,根本之制支叶,下之事上犹手足之卫心腹,支叶之庇本根,然后能上下相保而国家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