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架势,今天赵菲不生出两万块钱给她,她是铁了心不会轻饶了赵菲。
“哟,亲家母,您这话说得也挺多,嘴也说干了吧?要不要我给您倒杯水喝啊?”
一听身后传来的是赵菲婆婆邱玉花的声音,刘桂珍拉长的哭腔在刚刚飙到一个高八度音阶后,生生便降了一个调,接着,便戛然而止。她回头一看,亲家母邱玉花正倚在门框上,瘦削的刀条脸上,正露出嘲讽的笑容看着她。
赵菲看着婆婆这种笑容,顿时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自已的妈妈,哎,怎么是这么一副德性?出丑还出到了婆婆面家。赵菲的脸,“唰”地红到了脖子根。
刘桂珍倒好,她一看是邱玉花,知道也不好再表演下去了,看来今天这钱是从女儿身上榨不出来的,不由一阵悻悻,心内暗自嘀咕道:这邱玉花不是去赶集了吗?自已明明看她出了前门往集上走,瞅着女婿和亲家公都不在家,才溜进来的。谁知道这么快她就回来了。
刘桂珍哪里知道,邱玉花是瞅到了她鬼鬼祟祟溜进自家的身影,觉着不对劲,琢磨过来后,连集也不赶了,赶紧跑回家,就正好瞅到了眼前刘桂珍逼着赵菲给钱这一幕。
看来,让儿子别把太多钱给赵菲是正确的。邱玉花心里嘀咕着,邻居都说刘桂珍经常偷偷趁着自家人不在,来找女儿要钱,之前还半信半疑,这回可抓了个现行。
“亲家母啊,都说养儿才知父母恩啊,你看阿菲这肚子圆圆的,一看就是生男孙的料。等孩子生出来,阿菲就知道养孩子的不容易了。我这当妈的,找她要点钱,连抵当年我给她洗尿布的工钱都不够呢!”
刘桂珍在亲家母面前丢了面子,就想找回场子。这么说,一来提醒邱玉花,你们黄家金贵的男孙可是落在我女儿身上,有孙万事足,可别太小气了,好歹这替你们生孙子的女人,还是我辛苦拉扯大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要个万把块钱应个急算什么?
在刘桂珍看来,女儿其实不等自已开口,就要懂得拿钱奉上才叫孝顺。女儿帮补娘家,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她这辈子在这点上做得颇为自豪、堪称典范。夫家财政大权一手抓,娘家那里被她照顾得妥妥的。
邱玉花听刘桂珍这么一说,不由地一阵火大,老人们常说一句俗语:“布袋老鼠”。意思就是说,家财万贯,也抵不住出个家贼。此时,在邱玉花眼里看来,赵菲便是黄家的家贼。
她们母女俩的对话她只听到了一半,不过也听到了赵菲说要让家仁拿钱给刘桂珍。
她们黄家虽然这几年做建筑承包工程赚了不少钱,但也架不住象刘桂珍这么厚颜无耻地经常来讨要啊?谁家赚钱是大风吹来的?
在邱玉花看来,今天不趁着这个抓现行的机会,对刘桂珍把话说死说绝,日后还是难免被她撺掇着赵菲,把她黄家的财产一点一滴挪移到赵家去。
帮补完大哥后,赵菲不是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吗?这可要帮补到猴年马月是尽头啊?想到这里,邱玉花不由一阵气血上涌,气呼呼地道:
“亲家母,阿菲嫁给家仁,当年聘金彩礼,我们可都是给得足足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当时,你不是和家仁说好一次性给你们三万块,从此再不用负担你们家了吗?怎么?现在又反悔了?
别以为你们赵家的女儿值钱,要不是家仁这死小子,非说要找个读过书的,年轻能生儿子的,这两条腿的女人,我们家不用一万块的彩礼钱随随便便就能娶到。
92年的三万块,在县城买一套80平方的单元房都足够了,这十几年过去了,你看看现在80平方的单元房得多少钱?没有二十几万拿不下吧?
早知道你这么不讲信用,当初我就该一力劝阻,让家仁别娶这个凤凰女,你看,一家子的坑怎么填都填不满!”
邱玉花早就对当年娶赵菲花了三万块天价不满了,不过是看儿子愿意,而且赵菲的个人条件的确不错,才忍着不说的,但这个亲家母屡次三番地来挑战她的底线,那原本憋着的火就顺势发了出来。
赵菲如果是一个花了正常彩礼和聘金娶来的媳妇,邱玉花当然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大放厥词,因为多花那么多钱,所以她心里不痛快,也存了几分轻视,便毫无忌惮地说了出来。
“什么?妈,你收了黄家三万块钱?那么当时爸要治病,你怎么说没有钱呢?”
赵菲第一次乍一听到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那简直是五内俱焚,一口带着腥味的气团直涌到了喉头,把她胸口给闷的,不由得身子晃了几晃,她赶紧扶着身边的桌角,这才没有摔倒。反倒是对婆婆蔑称她的“凤凰女”没了感觉。
黄家提亲,给了三万块钱,这事,从来没有人告诉过赵菲。黄坑镇80年代末90年代初嫁娶的彩礼加聘金,不会超过五千块。
原来是因为有了这笔巨款,怪不得当初妈一直可怜巴巴地劝自已嫁给黄家仁。如果不是妈一力主张,赵菲一个可以由国家包分配工作的中专生,怎么可能愿意嫁给黄家仁?
提到这三万块钱,刘桂珍不由一阵心虚。三万块去了哪儿,她心里自然清楚,但却不能对女儿说。当时,她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