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为了什么活着的呢?
忍受着孤独,活在这样无趣的世界。
感觉像在一座孤岛上,仰望着漆黑无垠的天际。
没有月亮,不见星光。
生存其实只是一种本能,为什么还是有许多人希望获得幸福?
也许所谓的幸福,只是一种臆想,是活着的人为了让自己能继续坚持苟延残生而画出来的一个大饼。
那自己是不是也跟那些傻傻地追寻着虚无的幸福足印的人一样,同样是依靠着不切实际的希望而活着?
希冀着,在某一天,能够再遇见心底最不愿意忘记的那个人……
袁纬韬推开天台的小铁门走了出去,曾经杂草丛生灰土遍地的顶层早已经脱胎换骨,随手搁置多年懒得处置的大件杂物被收拾得妥妥当当,能用的、能卖的、该扔的各归其位。小花棚外的泥地也被清理出来,用碎砖块垒砌开了几处区域,看起来过不了几天就真要被种上瓜瓜果果了。花棚下那座日晒雨淋年久失修的秋千也被仔细地修葺过并重新刷上了白色油漆,擦拭得一尘不染。
三楼那个人真是个闲不住的主。
但他已经习惯了,那些原本熟悉的事物似乎每天都被改变着,身边的世界在每天一点点、一点点地发生着变化。
只因为三楼那个人的出现,打破了原本局,让一切看起来变得有趣了那么一点点,每天一点点……
其中他最能欣然接受的是这个全新面貌的天台,这就像在原本封闭的房间外给他开辟出的一个新天地,既无需担心外人的骚扰,又可独享受整片宁静的夜空。
他会在夜阑人静的时候跑到天台上,静静地一个人坐在花棚下那白色秋千上,仰望着漆黑一片的天空,寻找寥寥无几的星光。
最亮的星光,其实是随着那个人一同出现的,那是她明亮的双眼,扑闪扑闪的,当她温柔又认真地看着你的时候,感觉安宁而平静。
天台楼梯口的灯影一晃,有人推门走了出来,那明亮的星子就出现在他面前了。
“房间没人,我就知道你又躲上来了。”
“走掉了?”他问的是柴小苹和顾立民。最近这段时间他们每天都在全茂发家加班加点,连夜准备好第二天送去网吧寄卖的点心才回家睡觉,杨扬则要等二人走了之后才有时间处理杂事,包括他的宵夜。
“嗯。”杨扬端着个食盒走到秋千旁,冲他扬扬手示意让他朝另一边坐过去一点,明明是足以坐下三个人的家庭式秋千椅,偏喜欢一个人占着中央位置,真大爷!
“啧!”他发出一声不满的声音,却仍是乖乖地挪到了秋千的另一侧,让出位置让她也能坐下来。
空气中有沐浴后淡淡的水气混和沐浴露的香气飘来,他感到有一阵的恍惚,自己什么时候开始不抗拒别人如此近距离的靠近自己了?
“你平时要多出去走走,总是窝在房间里会发霉的。天台清出来后你总算是肯多出来走动了,可为什么就是不肯见人呢?”杨扬将三层食盒放在二人的中间,一边打开一边碎碎念道。
“要念经找猴子,我不是你徒弟。”袁纬韬把脸偏过一侧以示抗议。要说这人最惹人厌的地方是什么,那就是一逮到机会就会像唐僧一样念叨。
“你是我朋友!”杨扬正式道。
“如果朋友代表能名正言顺强制说教的话,那我只需要一个佣人。”
“佣人是不会用心为你做饭的,也不会在你生病的时候,痛苦的时候,感觉孤独的时候陪在你身边的。就算你死了,也不会替你难过流泪,不会把你放在珍贵的回忆当中!只有朋友,才会为你做这些事情!”
“我~饿~了!”他打断她,再让她继续下去她能念到天亮。
杨扬拿他没办法,只好打住。她自然也知道单纯的说教对他是没有意义的,但她实在想不到其他对症下药的办法。她不能再让他一直这样将自己关在小小的房间里,不去接触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人。
如果不是听了邹蓉蓉对他的那番评价,她不会突然生出这样的担心。
没文化、没家底、靠亲戚养着什么都不干的寄生虫!
这就是邹蓉蓉的评价。
只因为她自己从来不习惯往太功利的方面去想一个人,所以一直没有意识到,原来袁纬韬在别人的眼中会是那样的一个存在。仔细想来,邹蓉蓉的话虽然难听,但说的却都是现实,确实不能让他这样下去,他现在是还年轻,但是再过几年呢?全茂发不可能一辈子这样养着一个远房亲戚,如果他不能克服社交障碍抗拒与外界接触,那往后要怎么生存下去呢?杨扬非常非常的担心,但是顾及到他的感想又不敢当着他的面说这话,只能暗自焦急并想方设法劝导他。
她觉得自己对他是有责任的,他曾经在她最痛苦最无助的时候帮助了她,给了她重新站起来的力量,她无法让他一个人面对那样的未来!
如果你明知道你的朋友面前就是一个大大的火坑,你不想办法阻止他掉下去,那还有什么资格称为朋友?
她在担心自己。
最近的食物中,总是包含着担心的味道。
袁纬韬吃出来了,但是他不知道她具体在担心什么事情。
他觉得这样下去的话会实在太影响食物的味道了,所以他还是决定开口:“你在为我担心什么吗?”
“……”她没想到他会如斯敏感,这么突然问起来,要怎么措辞才能不伤到他的自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