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火车站。
正是客流的高峰时段,火车站候车室内人员熙熙攘攘,形色纷杂。
这应该是雷鸣很喜欢的环境。他可以观察到各色各样的人物,分析他们的职业、籍贯,感受他们的喜怒哀乐,预测他们即将发生的行为……类似种种,乐此不疲。
不过此刻的雷鸣却没有这般心情,(fangdao章,稍后替换为字数更多的正文,望读者亲们理解,第65、66章已替换)因为他正在观看电视中播放的一条新闻。因为电视机被悬挂在半空,所以雷鸣只能把自己的脑袋呈四十五度角地向上抬起,配着他那全神贯注的表情,样子多少有些憨傻。
月光经过河水的折射,昏暗不定地闪过去,隐隐映出说话者如魔鬼般恐怖的残缺面容。
年轻人沉默了半晌,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我们下次见面在哪里?”
“嘿。”怪物的笑声亦同样刺耳,“你何必多此一问?你知道的,没有下次了。”
年轻人眼中闪过一丝茫然,虽然他知道这是早晚会到来的结局,但要真正去面对的时候,却终又难以释怀。
电视屏幕上出现的画面正是爆炸现场,法医提着沉重的黑色塑料袋从镜头前走过,雷鸣当然知道那袋子里装的是什么。
不过他更加关注的却是节目主持人的画外音。
下面是警方公布的凶犯袁志邦的个人资料。
袁志邦,男,现年四十一岁,十八年前案发时为省警校毕业班学生,市公安局实习警员。十八年前爆炸案发生后,袁志邦本人亦身受重伤。他化名为黄少平,在深居简出的同时,继续阴谋策划下一步的犯罪活动。近日他再次作案之后,其行踪很快被本市公安人员发现,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袁志邦策划了昨日的自杀性爆炸事件,上演了最后的疯狂……”
伴随着主持人后一段的讲解,屏幕上出现了袁志邦十八年前的照片。那个身着警服的翩翩男儿,英俊帅气的外表,充满阳光的笑容,实在让人难以把他和一个连环杀手联系在一起。雷鸣身旁的诸多看客此时都免不了发出一阵惊讶的嗟叹声。
那段新闻结束之后,雷鸣摇头轻叹一声。他从人丛中挤了出来,向着检票口走去——去往龙州的火车还有二十分钟便会开出,现在已经可以剪票进站了。
离开这座城市能不能将辛酸的回忆忘却呢?雷鸣知道答案是否定的,因为他已经离开过十八年。但当往事被重新勾起的时候,仍然是一样地痛彻心扉。
更何况有时候命运并不会让你轻易的离开。
李健打开随身携带的手包,从中取出一张折得整整齐齐的方纸,郑重地交到了雷鸣手中。
雷鸣把方纸打开,却见抬头上硕大的两个黑字“调令”。他心中一动,连忙仔细往下看去。
正文的内容是:
“经省城公安局领导建议,省公安厅组织部审核批准,现紧急抽调原龙州市刑警队队长雷鸣同志出任省城刑警队代理队长,专职主持‘四一八’专案组的全部工作。龙州市刑警队队长的岗位,省厅组织部将另行安排。”
其下是省公安厅组织部的落款和日期。
“宋局长?就是在熊队长遇害那晚,和偨与说话的那个吗?”雷鸣回想起当时的情形,宋局长曾对情绪失常的偨与在精神上给予了莫大的鼓励,那个人的确很有领导的果敢风范。
李健点点头:“就是他。”说话时小伙子露出了尴尬和自惭的神色。在那个晚上,他已经意识到偨与与熊原的遇害脱不了干系,但他却没有及时说出实情,使得偨与终于沦为受eumenides操纵的最重要的棋子。
雷鸣知道李健在想什么,他在对方的肩头轻轻地拍了拍。
“人总有犯错误的时候……同样的错误不要犯第二次就好。”他这样宽慰着年轻人。然后他又看向慕剑云和曾日华,“好了,让我们出发吧。”
一纸调令扫光了雷鸣先前的萧索感觉。他的血液热烈地沸腾起来。
是的,战斗现在才算是真正开始!
李健带着一种极为复杂的心情走进了审讯室内,他将要面对一名特殊的嫌疑人。对他来说,这名嫌疑人的犯罪事实是如此的清晰,可这场审讯无疑又是他刑警生涯中最为艰难的一次。
这种感觉不光李健有,审讯室里的其他干警也无不例外。
事实上,对偨与的审讯已经持续了一整天的时间,可审讯笔录上还未出现任何有价值的记载。在提审干警的眼中,偨与那威严的不可违抗的大队长形象早已根深蒂固,即便此人现在已经成为了铁栅栏后的疑犯,他们还是无法将那巨大的心理落差调整过来。偨与也因此得到了远超普通犯人的待遇。因为被关在铁栅栏之后,他的手铐甚至都被摘掉了。
而另一方面,这些下层警官的审讯技巧很多都是经偨与手把手地言传身教而来,现在反过来要将这些技巧用在“师父”身上,这种贻笑大方地事情又有谁能泰然处之呢?
所以当李健进入屋里之后,原本在主持审讯的干警赵铖立刻起身凑到李健面前嘀咕道:“你可来了。快接过去吧,这活我实在是干不下去了。”
“什么情况?”李健压低声音问道。
“他什么也不说,就是说要等你来。”
李健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先撤吧。”
赵铖如释重负般长出了一口气,退出了屋外,李健则在他空出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铁窗内的偨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