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涉到雪缘,神母再也忍耐不住,忿然道:“情本是世间至善至美之物,试问世间有哪一个女子不渴望一段真挚的感情,一个钟情不二的男人?为何在你们,就成了避之不及的负担累赘?!”一指秦霜,“全由雪缘承担,那么她呢,这对雪缘而言,可是公平?”
如果秦霜尚是清醒,大约神母也不敢说出这样的话来,即便私心诸多不惯,但对着秦霜那双清眸,既有诸般心思被看透的压力,亦有本就完美想要改变她才是错误的心虚。只是放下理智,此刻的她只是满心满意为自己一手抚养长大的女儿抱屈的心情。
素贞是这样,雪缘也是这样,如果雪缘要担负深情,那么为什么不能让她所喜欢的男人同样也喜欢她?如果秦霜不能重情,那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步惊云喜欢上她?!
“抛弃凡俗的看法罢,”“雪缘”的目光陡然锐利,“小霜的态度不是你可以非议!雪缘,也没有你想象的脆弱!”纵是心存怜悯,亦在居高临下的俯视,再表现得平易,也有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时间所剩无几,她加快了语速,“善良不等于软弱,所承的苦难未尝不是一种磨砺。越是黑暗,越需要光明的存在,世为苦海,自渡而不需人帮助的终是极少数……”
“未来,雪缘,即便在明曜、小霜之前,亦可以平起平坐!”
神母心中一颤:“你,打算让雪缘做什么?”
“雪缘”峻然道:““没有强求,雪缘可以自由选择。神石,会暂由雪缘掌管,这算是明曜所给的补偿,小霜所欠的,将来也赖不掉……”
“所有的准备为着什么,日后你们自会知晓。”
神母知面对这种超乎寻常的存在,这种态度已经算是异常平和,若对方要用强硬手段,她也无从抗拒。何况她一手把雪缘抚养成人,雪缘的性格,她实在太过清楚。即便不曾对步惊云的爱死心,也会勇敢地承担责任,竭力帮助需要她救她帮助的人。现下更是了无牵挂,会作何选择不问可知。
想起佛门的嘱托,看着雪缘与秦霜酷似的容颜,心中叹息一声,对方将神石交给雪缘,言下之意,还会有别的补偿,能与月明曜、秦霜平齐的位置,自然也会有相应的实力来支持。如果雪缘要行善,能多一些保障,总是好的。
不过,如果雪缘不愿,拼着粉身碎骨,她也要助雪缘完成自己的心愿。
知道眼前的“雪缘”即将消失,自己视若亲女的那个雪缘会毫发无损地醒来,而雪缘未来要做的,也不会违背自身的意愿。神母放下心,觑眼见那刺目的白发,忙问道:“你可有办法令雪缘恢复容颜?”
纵没有了爱人,对一个原本的绝色美人而言,容颜有损也是可惜,如果能回复从前的容貌,雪缘,也会对那段不应生出的沉重情爱有所释然吧?
“雪缘”略一回顾,白色的发丝如同雪缘对步惊云那段已经注定成灰的爱情。
“若雪缘想,去问小霜罢……”一语未毕,戛然中止,时间,已经到了。
一把接住雪缘软倒的身体,神母回看步惊云,见他正看着秦霜,见她看来,方才转过目光,目中有歉然,有愧疚,却全无过来的意思。心中再叹一声,不想再逗留,抱起雪缘:“走罢。”雪缘,即使所爱不在,即使全天下的人离开了你,我神母也会永远站在你的身边,永远永远……
出了密林,感受着照射而下的暖暖阳光,回想地下水晶殿中发生的一幕恍然如梦。固然解决了神这个大患,但所留下的疑问也有许多。或许秦霜知道答案,但她会为他们解答吗?
汇合了留在磨西镇的白情和阿黑,重新相见,见众人都安然无恙,又是一番欢喜。
雪缘很快便醒了过来,神母私下盘问,见雪缘言语清晰,记忆无误,一切皆是正常,终于彻底放下心。
步惊云和雪缘与神在镇口壁画上所留自身和白素贞的肖像完全一样,呆在磨西镇中有所不妥。而陷入沉睡的秦霜不能确定何时醒来。这等情形,也是不便跋涉。神已然死去,搜神宫成了无主之地,但众人都无意回到那冷寂无情的地方,索性便在海螺沟中寻了一处温暖适宜、有竹有水的美丽幽处,一起动手,搭建起几处简易居所,暂且安置下来。
步惊云也曾回过搜神宫,将法智的尸首带出,在林内立了一个墓,只是墓碑上写的是“许伯”,对于曾为阿铁的步惊云而言,这个名字远比法智亲近。
水晶殿中帷幕后神秘的第十殿再也寻觅不着,神和神将尸骨难寻。雪缘念着过往一场,也为神和神将立了两个没有遗体的墓。神母虽然恨神,却也默许了雪缘的做法,无论如何,神总归是白素贞的父亲,人死如灯灭,过往的恩怨也该全消了,何况神母隐隐觉得,死在秦霜和月明曜的联手之下,神的下场只怕是连魂魄也一并湮灭,这种下场,什么仇恨也能抵消了。
兽奴的解救被“雪缘”托给了神医,神母等人终于知道神医是神在数十年前秘密收下的弟子,不授武功,只传承了神的一身奇门医术,是以得神赐名“神医”,专为神更换身体做准备。
数百年的岁月,除了武学之外,神所学甚多,与其绝世神功相比,也是毫不逊色。若是秦霜知道神竟不是用道家的夺舍,而是用医家的换体,定会有些惋惜,出手不该那么快,那么绝,便是冒着风险,也要阅读一番神脑中所蕴的知识。
而若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