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心念急转,终还是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挽回,心中大恨,功败垂成,惟一的要务只能是一走了之,活命要紧!
所幸当下第十殿的控制权还在他手中,他只要算准时间,便可以从容退走,而秦霜他们则是无论如何也无法逃出生天。
但神所想到的,秦霜又怎能想不到?神实在过于自大,若他稍微了解一下秦霜在天下会征战的事迹,便可以知道,当秦霜判认对方为敌,不出手则已,出手必然环环相扣,务必不留后患方才罢休。现在既已摆明双方理念南辕北辙,绝无和解的可能,秦霜又怎可能放虎归山?对于自己的身体,秦霜绝不会去赌剩余的时间里再得奇遇。
不喜欢麻烦,若无必要,不做多余,更对自己所做的事有一种近乎执念的求成之心,从大道角度而言,并不符合自然而为,是道心中的缺陷。
若是有人窥破此点,未尝不可以找到击败秦霜的方法。
不过神身上亦有类似特性,是以看不到,也无法利用。
秦霜锐叫一声:“月明曜!”
黑衣长发,金瞳雪颊的月明曜骤然出现在神的身后,手中归无刀倏地暴长,刹那间变为一张银光闪闪的长弓。
弯弓,遽射,本来空无一物的弓弦上飞出两道银色的箭矢,一箭钉向神的背心,一箭飞向壁上的红衣男子,
双箭齐发,电光火石间,几乎是同时射中目标,壁上的红衣男子本应是个死人,心口中箭之处却喷涌出紫红色的鲜血,源源不绝,便是一个活人只怕也没有这般大的血量。
神捂住心口,面如死灰,完全是一幅行将入木的老人:“不可能,不可能,她怎么能挣脱一半摩诃无量加空间之力的镇压?你们又是怎么看出我将孟元帅炼成了第二神魂?”
原来壁上的红衣男子叫做孟元帅,步惊云轻“噫”一声,他在西湖五年的岁月中也曾听过孟元帅的传说,民间的流传向来爱穿插附会,事迹经演变后往往会变为令人难以相信的神话,但孟元帅不独真有其人,而且事迹颇为感人。
这位天性仁慈看守牢狱的一个普通武官孟山,甘心牺牲自身性命换取八百死囚立心改过的机会,曾深深打动过阿铁。
若壁上的红衣武官便是传说中那位大仁大义的孟元帅,他怎会死在这里,尸身亦不能安葬?难道果然是苍天无眼,善无好报?
秦霜转头看了步惊云一眼,随即将注意力转回神:“天地能长且久者,能得长生,以其不自生也。你太怕死,用的方法太多,反而处处都是破绽,不得圆满。”
神嘶声道:“在这个破地方,你叫我有什么办法可想?!”感觉到迫在眉睫的死亡气息,神终于彻底撕开了原本维持的强大,疯狂地道,“我怕死?这世上又有谁不怕死?为了长生不死,你永远不知道为了一部三流的功法,为了一株灵草一颗灵丹,会死多少散修,会沾上多少鲜血?好容易夺到手,还要被你们这种名门高弟嘲笑鄙薄。”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就要将你们这些天之骄子拉下云端,为什么老天也要和我作对,不给我这个机会!”
“既然如此,你,还有这些鄙贱凡夫,统统都和我一起去死吧!”
神面目狰狞,沾满鲜血的双手高举,随着最后一字的吐出,殿内忽地响起一阵地动山摇的巨响!第十殿要倒塌了!做为这个大殿的主人,他彻底封绝了这个空间,他要让所有人都无法离开,为他陪葬!
剧烈的震动中,神疯狂大笑:“死,死,都给我去死!”
神母望着神濒死的狂态,嘴角露出微笑,百年心愿得偿,纵然会与神同时死去,也死而无憾。一边又看向雪缘,目中忍不住流露出黯然,可怜的孩子,未足二十年的寂寞人生中未尝有过一日幸福,便要终止在此处。
雪缘一声叹息,心中复杂莫名,她连神将都不曾恨过,自更不会恨过神,长久以来,她对神是既敬且畏,没想到死亡面前,一向表现出强大的智慧和力量的神会如此失态,完全是一个怕死到骨子里的丑陋羸弱的老头子。
步惊云向秦霜走近了一步,又停住。今天,就要一起死在这里了吗?在死之前,能不能握住你的手再不松开?
聂风不期然望向秦霜,这一切在不在你的预料中?真情愿你是神所说的无情,不曾来到这里……不求长生不惧死亡,过往让你背负了多么沉重的负担?
秦霜回望聂风,唇角露出一个极清极淡的笑容,将手中破裂的轩辕镜用力掷向殿顶,“啪”地一声,轩辕镜裂而不碎,镜中流泻出的七彩光芒,恰好将除了神和月明曜之外的人笼罩其中……神也许忘记了,她能悄无声息的进来不惊动他便取走轩辕镜,自有出去的方法,只不过带上别人,轩辕镜这件神器是将要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中了。
本来预计会迎来一场玉石俱焚的死亡,一瞬如同进来时一般天旋地转的感觉,聂风等人发觉自己又回到了水晶大殿之中,三根断裂的水晶柱,法智无头的尸身仍在,没有接到命令的兽奴垂首而跪……一切都和进去前一模一样,只有身上的伤势提醒着他们,适才发生的一切并非幻梦。忍不住将目光一切投注到那道静静垂下仿佛完全没有受到影响的帷帐之上,这就结束了吗?拥有近乎无敌力量的神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去了吗?
就在他们猜测之际,变故陡生,一道明锐的刀光骤劈向聂风,刀势所在,连步惊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