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温衍搁了酒杯,站起身来,对简疏白道:“之前因为你的事被耽搁了,如今大局已定,为师要去接我的小云绯回来了。”
说罢,他拂袖而去,临到门口又转过身道:“乖徒儿,如今你最有钱了,这酒钱饭钱的,为师就不客气了啊。”
简疏白连连点头,天可见地,他敢说一个“不”字吗?只是——
“师傅,天都黑了啊!你现在要去?”
回答他的,是温衍清朗带笑的声音,“为师想念得紧,等不及了。”
简疏白行至窗台往楼下看去,只见温衍那修挺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当温衍循着千里追踪香来到京城附近的雾灵山山脚时,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原以为乐正岑和方倩将云绯带走,怎么也得带得远些以免被他们发现,谁曾想,他们俩竟然就将云绯放在京城东北方的雾灵山上?
这也太近了吧!
温衍摇了摇头,脚下骏马因他半天未动,似乎有些不耐烦地原地踏步起来。温衍一勒缰绳,抬头看了看高耸入云的山脉——虽然在一片夜色中,看什么都一样。不过,想到很快就要见到云绯了,不得不说,温衍的心里还是挺有期待的。
这么想着,温衍勾起一道笑,纵马向山上行去。
山顶。
苍穹如墨,月色穿透墨色洒落在窗棱上,云绯探目望去,泼墨般的天空里还有些细碎的星子在闪烁。她回过身,将烛火点拨亮了分,正想着要做什么时,房门忽然被人推开,她侧目看去,只见乐正岑抱了一坛子酒走了进来。
“我该说你扰人清梦还是说你毁人闺誉呢?”云绯走到桌边,见他熟练地寻了位置坐下,信手翻开两个杯子,一一斟上了酒。酒香淡淡弥漫开来,云绯吸了吸气,道,“夜晚扯着一个姑娘家喝酒,也不问问对方愿不愿意。”
乐正岑闻言淡笑,仰头看她,“那么云绯姑娘愿不愿意?”
云绯挑了挑嘴角,正想说不愿,却听他说到,“这可是陈年佳酿,七十年的花雕。”
听到这话,云绯眼睛微微一亮,二话不说拉了凳子坐了下来。瞧见这般情形,乐正岑忍不住笑道,“就知道你喜欢。”
云绯拿起其中一只杯子,细细闻了闻,眯着眼道,“唔,不错,很香。”
乐正岑颔首,也抬起另外一只杯子,说到,“那你方才还说我扰人清梦。”
“我装装矜持不行么?”云绯抬眸觑他,眼底清光淡淡。
乐正岑摇摇头,勾唇同她碰了杯。两人各自饮了一口,陈年酒果然是醇香无比,一口而已,便已经唇齿留香。
“说吧,怎么突然找我喝酒?是情伤还是伤情?”一杯下肚,云绯成了下颌瞧着对面的男人,微微眨着眼。
乐正岑又替两人斟满了酒,放下酒壶后方道,“我是来给你践行的。”
“践行?”云绯挑眉,显得有些意外,“这就放我走了??”
听到云绯的问话,乐正岑笑了笑,眼底晕了光,生出一种琥珀色来,“怎么?倒是舍不得走了?”
“这倒没,只是好奇你怎么忽然开窍了。”云绯笑着看他。
“之前是时机未到。如今都已经改朝换代了,我可不想你下山的时候已经‘问今是何世,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了。”
乐正岑说话的时候,云绯一直盯着他的眼睛看,似乎是第一次发现他的眸子颜色很深,深到像是墨色,却又不是纯的黑色。
见云绯一直盯着自己的眼睛看,乐正岑微微一勾唇 ,忽然靠了过去,温热的呼吸尽数落在云绯面上,“你这般瞧着我,我会当做你是在诱/惑我。”
闻言,云绯眸光幽媚,黛眉含情,却是反手将酒杯扣在了他的嘴上,“喝酒吧,乐正公子。”
喝过酒的云绯面色泛着一点酡红,眼眸像蕴了水般,清亮的涟漪一圈一圈荡过人的心。而她说这话时,带着微微酒香,显得媚态毕现。
看着这般难得一见的云绯,乐正岑眼尾轻佻,褪去平日里那一丝不散的冷淡,神色瞳仁中似是蕴了无限柔情。
不知是酒惑人,还是人惑人,些微*的气氛中,乐正岑的眼神有些迷醉,但他什么也没做,只是抬手将酒杯拿了下来,又为自己和云绯一一斟上,接着,同她轻轻一碰:“酒逢知己千杯少,来。”
云绯撑着头看他,微微笑道,“你这是借酒消愁?别践行的人先把自己放倒了。”说完,她又道:“你刚刚说,如今已经改朝换代了,是个什么情况?”
乐正岑勾着唇,转着酒杯,问,“你想知道如今的皇帝是谁吗?”
“谁?”
“你的师兄,曾经的瑞王,如今的崇明帝,简疏白。”
云绯怔住,漂亮的眸子似乎滞了一分,而后,有沉沉的墨色从里面氤氲而生,又静悄悄地压了下去。
“师兄……”她喃喃道,“为什么是他?”
看着云绯不可置信的模样,乐正岑笑着摇了摇杯子里的酒,“因为……他是废帝唯一的血脉。”
云绯眨了眨眼,反驳道:“周王呢?周王亦和废帝有血缘关系啊。”
“这不一样。”乐正岑微一抬眸,道:“血缘和血缘,亦有不同。”
听到这话,云绯先是有些不解,只待将他这句话反复咀嚼了片刻,猛然一怔。一向流转着惑人光芒的眸子里,此刻满是讶然:“你的意思是……师兄是废帝的——”
“唯一的子嗣。”
“这不可能!”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