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漂漂一出口,不知道让沈方良想起了什么,眼中划过一抹复杂的情绪,收敛了方才调笑的神色,沈方良淡淡打量了下一身华贵装束的江孝成,淡淡笑道:“别叫漂漂了,你知道我的名字的。”
江孝成没想到沈方良会说这样的话,一愣。
沈方良倒是没江孝成那么拘谨,随意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手里耍了剑花抱剑在怀,道:“你老婆……不是,你要取的那个内室被我截糊了。”
江孝成有点儿反应不过来,又“啊”了一声,少待片刻才意识到沈方良说的好像是那个他内父和他提过的意图结盟的方家的小少爷,瞬时脸色涨红又有些发白,急急道:“不是,不是那样……”
沈方良有些不耐的摆了摆手,道:“不用和我解释,你也没义务和我解释,我只是想说,方锦绣好歹算是与我们……与我认识,有过数面之缘,他年纪还小,以后的路还很长,一辈子不能就这样搭进去,我把他送去京城了,送亲的队伍让我挡了,可能现在已经从那荒山野岭里绕出来了,这事儿是我做下的,你与方家若要怪罪我自担当。”
江孝成被沈方良突突一顿话弄得有点儿懵,花了点时间理清头绪,搞明白了沈方良话里的意思,神色微敛,沉默半响,才开口道:“方家,与方家订亲的事情我并不知情,是阿父在我还没回来的时候就决定了的,方家在扬州根基深厚,有可以出海的船队和码头,名剑山庄祖上和南海诸岛有大单生意往来,只是后来大哥出事儿我江家沉寂韬光,慢慢才淡了下来,阿父知道方家受朝中局势影响,此时意图结援,才敲定了与方家的亲事,至于方锦绣……”江孝成其实根本就没多去注意自己要成亲的这件事,从知道阿父给他订亲了起,他就有意回避不去想这件事,所以也就没发现原来他要取的人就是方锦绣,此时经沈方良提醒,他才把在西湖书院时那个圆圆脸圆圆眼的少年的记忆从脑海中翻出来,微微倒抽了口冷气,江孝成此时有些明白沈方良为什么生气了,急着解释道,“我……不是……我不知道……”
看着江孝成急着解释的样子,沈方良突然觉得有些疲惫也有些无奈,微微苦笑了下,沈方良站起身来,掸了掸衣衫下摆的灰尘,然后抬头看着江孝成,道:“我搅了你和方家的结盟,于情于理,我都该来打声招呼,现在招呼打完了,你要是算账呢,现在就来,我奉陪,你要是不和我算账呢,我就拜拜走人了。”
江孝成又眨了眨眼睛,似乎又没搞明白沈方良话里的意思。
看着江孝成那有些懵懂的双眼,沈方良有了种再次看到了阿傻的错觉,真是奇怪,江孝成明明是个南方人,却南人北相,五官深刻,那直挺挺的鼻梁和坚硬的颧骨有一种如刀锋般的锋利硬朗,杀气鼓荡时看着很有威严感,但是在很久的时间里,沈方良见过这张脸上很呆很蠢像只大狗狗样的神情,那让人觉得眼前人似乎真的就是一只大狗狗,呆萌愚蠢会一直跟着你眼中只有你,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不会离开,可惜,沈方良知道那不过是错觉,眼前的人不是阿傻,他叫作江孝成,他不会眼中只有沈方良,他不会任何时候都不离开,他是江孝成,是江家第三十七代的嫡系子孙,是新一代的名剑侯,背后有一整个名剑山庄要背负。[t]
捂着眼睛,嗤笑了下,沈方良突然觉得很想笑,笑突然变得如此多愁善感的自己。
江孝成看着捂眼自嘲微笑着的沈方良,有些无措,他并不明白沈方良此时心里的那些曲折,他只能就他明白的部分去试着让“漂漂”开心,平静了下心绪,江孝成开口道:“我不想和你算账,这没什么,不重要。”没有你重要,这是江孝成没出口的含义,“而且,我该谢谢你,谢谢你帮了我。”
但是沈方良没有理解那部分没出口的意思,所以他微带嘲讽的笑了笑,只对江孝成后半部分的话给了回应,道:“为什么谢我?“
江孝成道:“如果只是品剑大会,很多事情没有办法这么快就见效,你帮了,我清楚这点。”
沈方良笑了笑,他把搞砸了方家和江家的结盟,自然要回报点儿什么,他用砸场的方式让江孝成在一众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面前展示了自己的实力,江孝成看出来了他名为砸场实则是在帮忙,这也免了沈方良的许多麻烦,所以沈方良耸了耸肩,道:“如此也好,我不长有那份闲情逸致帮人的忙,所以即使你觉得亏了也算你倒霉,既然你不打算和我算账,那我走了。”言毕,沈方良提剑在手,转身便要离去。
江孝成眼见沈方良说走就走,先是一愣,随后便有点几分焦急,道:“你去哪儿?”
去哪儿?这是个好问题。
其实沈方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他从长安城出来就奔着名剑山庄来了,一路忙活都没歇脚,此时听到江孝成有问才有空想一想,自己该去哪儿。
一路上没看到自己的通缉令,那就证明大理寺没判自己有罪,所以他可以任意逛荡,但是他能逛荡去哪里呢?再找个渣男想办法消渣值?那么自己面前就有一个,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不想真的浪费什么时间去和眼前的名剑侯江孝成纠缠,所以难道他要回去找尹日升那个败家子吗?
很多事情本身就是这么奇怪,就像是方才沈方良心里辗转百折而江孝成却根本猜不出来沈方良心里在想什么,而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