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死一般的静,就连屋外吵闹不休的虫鸣也停止了。
咳咳——撕心裂肺的咳声,还有不断从嘴角沁出的汩汩血水打乱了四周的宁静。
“茯苓,你觉得哪里不舒服?”陆英紧张的脸庞凑了上来,眼里承载着满满的心痛。
“我还好。”不知是否是天色渐暗,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周身的灼烫,和不断从口中溢出的黏血。勉强干笑了两声,脑袋懵懵懂懂,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你骗我,一直吐着黑血,怎么会好?”陆英慌乱的拭着血迹,用一种很愤恨的目光盯着唐四翰。
笑,她真的好想做一个笑的表情给他看。很难得,冷傲孤僻的寒医身边竟然有这样一位宅心仁厚的下属!
“有些冷,可不可以给我多加一层棉被?”茯苓尽量做出轻松的表情。
“有,你等一下。”陆英松开她的肩膀,转身去取棉被,走到门口犹豫着停了下来,他想起了若干年前的那个晚上,他也是这样抱着小他两岁的妹妹,哀求她不许死,不许离开。她苍白的小脸晕开了一抹笑,说想喝热乎乎的粥,当他熬好粥,她却早已沉沉睡去,再也醒不过来了。
“抱歉,寒医并非浪得虚名,加上他有意刁难,我所做的只能试着压制你的痛苦,治标不治本,只是压制着你几条经脉让你感觉不到痛而已,我会尽自己所能制出解药。”见她支走了陆英,唐四翰直言不讳,双手动作迅猛的点住她周身的几处大穴。
“你无需自责,我留在岛上的任务就是试药。”茯苓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地吐出,这是每个腹痛难忍的黑夜她一直持续的动作,“好像真的没那么痛了,就是手脚现在都很无力。我想出去坐坐,好不容易闲了下来,不想被禁锢在床上。”
唐四翰愣了一下,若不是心底里的那个人影,有一瞬间,他差点以为自己会爱上她,爱上她眼底的忧郁,那仿佛一碰就会碎了的傲气,和那倔犟和故作坚强后面的脆弱,这些无不撼动着他的心房。他知道,她不是他爱的那个人,却还是让他想去怜惜。
“你看,荷花池里的荷花开得真艳,平凡的事物最美好,可惜平时总被忽视了,偏要等到时日无多别离时才觉得弥足珍贵。”茯苓坐在大树的最顶处,平日里她也只能爬到几尺高的地方欣赏风景,这一次看的最远,也最有感触。
唐四翰的目光在她脸上停了好一会,转身施展轻功像荷花池飞去。
“送给你!”不消片刻,他抱着满怀的荷花跃了上来,送到她的面前。
“风絮飘残已化萍,莲泥刚倩藕丝萦,珍重别拈香一瓣,记前生。情到浓时情转薄,而今真个悔多情,又到断肠回首处,泪偷零。”茯苓没有接,只是轻捻起一片花瓣放进嘴中咀嚼,自觉的吟出这番话。
“有没有人说过你是一个谜一样的女子,你身上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让人很想靠近。”唐四翰幽幽的说,放下荷花,摘下一瓣放在唇边,轻轻的吹了起来。
谷天祈远远地看到两人惬意的闲坐在树顶,一股怒气难以遏制的涌上心头,施展轻功飘逸地攀了上去。
只见,繁茂苍翠的树顶端,一丛荷花旁,两个人背靠背迎着风,衣带飘飘,悠扬惟美的曲子从唐四翰的嘴边缓缓泻出,树枝上、草地上那些灵动的鸟儿、虫儿,或歪着脑袋,或肃穆端正,或闭眼微醺,或微睁聆听,无不陶醉在夕阳下的安适中。西斜的日光温柔的为两人披上金色的外衣,一切那么和谐优美。茯苓靠着唐四翰闭目养神陶醉的听着他用花瓣吹的曲子,舒心的表情洋溢在她的脸上,两个人之间的默契不着一语。
“没想到,你死到临头还能这样自在。”谷天祈一脚将娇艳的荷花踢了下去,花瓣四散开来,随风而舞。见响声打断了两人之间的惬意时光,继而俯身对茯苓诡谲一笑,“唐兄的解毒手段如此高明,想必你的身体早已无恙,不如去厨房取晚餐送到擎天阁。”
话音刚落,茯苓已被他推了下去。
啊——茯苓尖叫出声,身体坠落速度越来越快,心脏仿佛要跳了出来。
“哈哈。”谷天祈使了个千斤坠,急速追上她,一只手揽着她安安稳稳的落在平地上,爽朗的笑声震得树上的鸟儿乱飞。
茯苓平复了一下悸动的心情,冷冷的瞄了他一眼,一语不发的走开了。对于他,置之不理与泰然处之是最好的谴责方式。
“寒医屈尊移驾不会只是为了要茯苓侍候你用餐吧,如果是这样,寒医大可差人前来,用不着亲自过来。”唐四翰淡淡的说,一身褶皱的素装难掩他身上的高雅气质,而云淡风轻的性子让他浑身上下更透着超然。
“只能怪在下实在是太好奇了,何人能在唐四少的地盘上下得了情毒。”两个男人之间暗流涌动,不动声色的较量着。
“唐四的私事就不牢寒医挂心了,在下先回房小憩一会儿,不打扰寒医踏枝赏荷的雅兴了。”唐四翰仰头晒笑,施施然离去。寒医啊寒医,恐怕你永远也无法觉察你对茯苓超乎寻常的怒气中有着更深层的东西,可怜!可悲!可叹!
“茯苓不在屋内,少爷,你有没有看到她?”陆英拦着疾步而行的谷天祈急促的问。
“在擎天阁。”谷天祈正回味着唐四翰的话,漫不经心的回答。
还好。陆英抚膺长叹,揪心的遗憾稍稍散了一点。
快点,快点——狭长的石径上,往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