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收拾完行装,毗伽可汗在众人的目送下携带着大量锦缎丝绸、马匹浩浩荡荡踏上了归途。
突然,毗伽可汗调转马头飞奔到茯苓身旁,骑在马上的飒爽英姿威风凛凛,眸中神采奕奕地说道,“我突厥之门永远为御妹敞开。”
茯苓轻抚马儿脖颈处的鬃毛,那马儿十分通人性,用头轻轻摩挲她的胸口。她一声轻叹摇了摇头,清亮眸子里闪现无奈的神色。
骏马重新奔腾而去,尘土飞扬的官道也渐渐寂静下来。
人影远去,茯苓还在伫立瞭望,她倒不是对刚刚结拜的兄长恋恋不舍,而是一心向往的是那份驰骋的自由。在宫中被一大堆繁文缛节束缚着,半点自由也没有。她早已对皇宫这座固若金汤的笼子感动厌倦,有的人为的是追名逐利,而她为的是圆娘亲的遗愿。动机高不高尚都好,反正一样的作茧自缚了。
夜华宫中,武惠妃一夜难眠。她始终对茯苓昨日出众的表现耿耿于怀,以前是她低估了她的势力。现在茯苓在皇上眼中的低位蒸蒸日上,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来人!”武惠妃梦呓的叫了一声。
珠帘翻动,有轻轻脚步声接近。一名黄衣小宫女慌里慌张的走了进来,跪倒在床前诚惶诚恐的回话,“娘娘请吩咐。”
“你叫什么名字,是新调来的宫女?浅语呢?”武惠妃抚了抚太阳穴,望着慌张的小宫女,微微蹙起眉头,这样低声轻斥,让人不敢逼视。
“回禀娘娘,奴婢贱名鸳鸯,昨日刚调来夜华宫。浅语姐姐去内务府领这月的月银去了。”小宫女偷偷觑着主子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回答。
“鸳鸯这个名字不好,以后你就叫封心吧。”武惠妃忍不住又是一叹。对自己害死自己幼子的祸首,哪怕只是一个不经意的转眸,也要装出相敬如宾浓情厚意来。帝王之家,皇上的恩宠决定后宫女子一生的荣辱幸福。因爱生恨,因情封心,正合她此刻的心情。爱多一分,恨就多一分,纠葛不清。
封心得了新名字,毫不掩得意欣喜的表情躬身谢恩,“谢娘娘赐名。请问娘娘唤奴婢有何吩咐?”
武惠妃难掩深沉入骨的倦怠之意,慵懒的吩咐,“去探一下皇上此刻身在何处,马上回来禀报。”
闻言,封心轻巧地退出寝殿,片刻后折回,恭敬地回答道,“禀娘娘,皇上在刘美人的倾心苑。”
一阵无声的沉默后,武惠妃唇边荡漾出一丝诡谲的笑纹,“即刻摆驾倾心苑。”
轻风拂面暖,沿路闻花香,武惠妃在小太监的带领下转了几个弯,来到一处别有洞天的院子里。门口放着几盆竹子盆栽,苍翠的竹子与朱红色的门相迎,像极了一副精致的画卷,甚有诗情画意。
武惠妃深吸口气再悠悠地呼出去,脸上扬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倾心苑中琴音袅袅。她及时制止了宫女们的通报,步履轻松的一步步踏入画卷深处。
正殿内暖香习习,刘伊娉扬起嫩白细藕般的双臂跳着舞,动人的容貌再配上那勾魂的桃花眼使人骨头发酥身子发软,足以颠倒众生。唐玄宗慵懒的视线全然凝伫在她身上,以悠扬琴声和之,所弹奏的乐曲时而跌宕起伏,时而辗转婉约。一琴一舞,赏心悦目,琴瑟和谐也不过如此。
武惠妃轻轻鼓掌,掌声打破一室靡靡之音,舞蹈止于古琴清雅的余韵里。
两人的目光,皆投向了意态闲适的武惠妃。唐玄宗连忙起身上前揽住她,将她缓缓带到座位上,扯起她发髻晃动的璎珞放到眼前细细打量,眼中烟波流转,柔声道,“爱妃病好些了没?怎么这般不爱惜身子?”
“臣妾的病已无大碍,刘妹妹入宫这两三日,我一直病着。正巧今日天好,身子也不那么乏了便出来走一走,哪知被美妙的琴音吸引,不知不觉便来了这里。皇上,您的的琴声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皇上偏心只弹给刘妹妹听,臣妾不依。”武惠妃不由得舒展开眉头,幽幽地浅笑起来,突然她仰起精致清艳的素面,直视刘伊娉,蛾眉轻蹙欲语还频,分外惹人怜惜,“这位玉一般的人儿就是刘妹妹吧?皇上得陇望蜀,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你呀,就爱吃醋,朕的心时时刻刻在你身上,何曾不理你这个旧人呢?”唐玄宗怜惜美人苦恼的神色,以手抚着她的脸宠溺的说。
刘伊娉羞涩的一笑,精致无瑕的妆容将她的皮肤衬托的更加白皙,微微施礼道,“伊娉拜见惠妃姐姐。”
武惠妃连忙扶起她,亲切的拉着她的手说道,“的确是个乖巧人儿,宫中有妹妹这般才艺出众的女子,以后后宫也可以热闹些了。咳咳。”
“爱妃找朕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唐玄宗望着她因咳嗽而浮现潮红的脸,眼中流露的柔情。
武惠妃垂下眼睫,故意流露疲惫的柔软神色,俏皮的说,“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皇上,臣妾确实有个事儿求皇上。臣妾出来前已让人备下小菜温好酒水,如果刘妹妹不介意,臣妾要借走皇上一会儿。”
刘伊娉眼神中有几分失望,但瞬间便掩饰了起来,明艳艳的笑容挂在脸上,“姐姐说的是哪里话,皇上本就不属于臣妾,姐姐何来借之说呢?”
銮驾上挂着金黄锦缎做成的帷幕,织锦被子铺在宽大的銮车内,柔软而又温暖。武惠妃与唐玄宗并肩坐在銮驾内,由寂静的倾心苑驶向富丽堂皇的夜华宫。
“皇上,臣妾有一个族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