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的竹林里,茯苓信手弹琴,心情烦躁时唯有琴音能让她稍微平和一些。
眉如远山,眼若秋水,唇似丹朱,那确实是一个美得有神韵的女子。绿萼静静站在回廊上,看着竹林中的侧影,仍是脸色苍白,面颊削瘦,娴静的神态格外动人。她微微皱眉,心里满是惋惜,这样一个甘愿沉寂与世无争的主子,没成为皇上的心尖肉却成了众人的靶子,也许不久便成为过眼烟云。
“绿萼,你来了。”听到脚步声,茯苓停止弹琴,头也不回的轻声说。
绿萼神色凝重,担忧的说:“公主,奴婢去太医院请御医的时候听到宫中的太监宫女都在偷偷议论这什么,说起来还甚是离奇。”
见茯苓没有阻止她的意思,她胆子稍大,将声音压得更低,听起来颇有几分瘆人的味道,“最近宫中突然不知为什么飞来很多乌鸦,大片的云集。乌鸦爱吃腐肉,宫里面人心惶惶的,大家都觉得国将有大难,宫中也怕是最近要死人了。”
“你不像是个会跟着那些闲来无事的人嚼舌根之人,是什么特殊原因让你转变了性子?”茯苓饶有兴趣地追问。
绿萼为她的通透暗暗诧异,语气中带着几分怅然,“起初奴婢也是不信的,见她们说得煞有介事,便随她们到废弃多时的冷宫。那里即便是白日也有一群乌鸦,黑压压的一片很瘆人。据御书房的小德子说,河南、山东一带天气反常,异常寒冷,冻死人之事接二连三的发生。就连一向病情稳定的德仪娘娘也病情反复,危在旦夕了。大唐将面临大灾难的预言,不由得人不信。但这还不是最离谱的。”
“最离谱的是什么?”茯苓眼光微敛,心知她这才刚刚说到重点,声音当下沉了几分。
绿萼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最离谱的是大家都说这乌鸦是自从公主进宫之后才来的,先前没有,传言还说公主的命数和大唐的龙气相冲,将会影响国运。真是太离谱了,纯属无稽之谈。”
茯苓眉间一层忧色,手慢慢扫过被风吹起的发丝,目光深幽如潭。树欲静而风不止,她心知唐玄宗对她本就心存芥蒂,如此针对自己的谣言不知又会逼得他运用什么手段对付她这样一个别人眼中祸国殃民的女子?他怎么可能会为了早已宠爱的女子所生的女儿赌上大唐的命数?
处死,还是和亲远嫁?
绿萼焦虑地看着她,看样子十分想宽慰几句,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犹豫半晌才道,“这只是宫中的传言,公主避一避风头,也许过一两天等乌鸦散了,事情便过去了,不必太担心。”
茯苓摇头眼神清亮灵慧,无风不起浪,宫中多得是推波助澜之人,一场风波没有人牺牲怎会收场?乌鸦停留宫中预示国难之兆,不管是巧合还是认为,能迅速的将流言在宫中散布,且做得滴水不漏,背后操纵之人的心机城府之深不容小觑。而她也不是任由摆布的女子。
人有时会变的,为了更好的保护自己和想要保护之人,人不得不违背为人处世的初衷,虚以委蛇的做一些事情。
“我没事。”茯苓收回目光,越紧张越不能自乱方寸,她必须冷静下来,绝不任人宰割,就算是以卵击石也要反博一击,“绿萼,派人通知一下太华公主,就说咱们这就去惠妃娘娘那里,请她一同过去叙叙旧。”
“嗯?”绿萼有些不解,但她做事向来不多嘴,忙退出去打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