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长安城有三朵花最轰动,一朵是长安街醉芙蓉曹仙儿,善酿各色美酒,酿酒随心情,酿酒司重金难聘请她入宫;一朵是寿王府中的杨玉环,国色天香的牡丹花,一朝面君,立刻被指为寿王妃,金屋藏娇,荣恩不绝;余下一朵便是这高洁如白玉兰的翩翩姑娘,善歌舞,曾在岐王寿筵上献歌舞,技惊四座,歌声余音绕梁,三日不绝。时人赞曰,天人之质,误落风尘矣。
路面湿滑,马车咯吱咯吱的压着踏着积雪,经过将近半个时辰,才慢悠悠地到达了目的地:长安城最著名的民间舞坊。翩然舞坊。这是一处规模庞大的院落,雕栏玉砌,琉璃瓦顶。其正门上方黑色匾额书写着翩然舞坊四个烫金大字。
“太华,这里风大,你先带准王妃进去。我刚刚看到临街街边有卖糖葫芦的,很是怀念那种味道,我去买些回来,一会儿进去找你们。”马车刚在舞坊门口停下,茯苓借机溜走片刻。来的路上,她从马车向外望时恰好看到了忠义侯的府邸,离翩然舞坊也就两三条街的距离。
闻言,太华收起和颜悦色,投来一抹意味不明的眼神,“孝昌姐姐临阵脱逃,不会是有什么别的企图吧?莫非是想去通风报信?”
茯苓也不怠慢,眼中兴味的笑意加深,懒懒地道,“说哪里话,如果妹妹不信,大可以跟着我,只是我怕准王妃久立风口体虚受寒。”
“无妨,孝昌公主早去早回吧。”杨玉环恬淡的声音如春意般温煦柔和,“观舞的机会很是难得,我相信任何一个爱舞之人都不会错过的!”
见两人都十分正经,太华板着的脸一下子笑开了花,前俯后仰断断续续的说,“我故意捉弄你们呢,我怎么会怀疑孝昌姐姐会通风报信呢!孝昌姐姐,别忘了给我带一串!”
“你这丫头就知道拿我寻开心。”茯苓嗔道,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临近繁华的闹市,忠义侯府邸坐落在宽大的道路尽头,宅子虽不见得富丽堂皇,却也在巍峨中透出几分肃穆。与人来车往的闹市相比,巍峨的忠义侯府邸则显得冷清许多,门口甚至连个守卫也没有。
“你找谁?”茯苓轻轻摇响铜环,不一会儿,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门缝里挤了出来。
“你家主人在家吗?”茯苓完颜一笑,颇有礼貌的说,“我是他的朋友,烦劳老伯通报一声!”
“这几日好多人求见侯爷,每个来访的人都自称是侯爷的朋友。但是今早侯爷特意交待过他没有朋友的!”老伯不受她这迷汤,转身便要回去,又似乎有些感触,对如此玲珑剔透的一个娇媚人儿大有恨铁不成钢之意,话锋一转,“如果姑娘对我家主人有非分之想,我劝你还是请回吧!我家主母刚刚离世,主子尚无续弦打算。也不知道这时下的女子都怎么了,何时变得如此大胆,已有好几名豪商之女登门毛遂自荐向我家主子暗示愿结为伉俪的意图。”
茯苓无意间被老伯捅破些许心思,脸上也是微微一红,勾起清透的薄唇道:“老伯,我与你家侯爷确实是旧识,这次是有很紧急的事情求见,请你务必通传!实在不行,让我同陆英见上一面也好。”
寻常求见的人大多是想攀龙附凤,断然不会费力打听一个仆人的名字,老伯见她认识陆英,眼神里满是惊讶。沉思了片刻,也就不再执着。领着她,颤巍巍地绕过一处又一处院子。整座府邸静悄悄的,一路走来,只听得到老伯拐杖敲打在石子路面上的嗒嗒声。不一会儿,他们来到一处更为萧条的院子。
院落里有一汪小小的池子,荷花早已凋零,藕叶也全然干枯,只剩下几许暗褐色茎杆横七竖八的倒在几乎干涸的池子里。这院子萧条破败,若说唯一出彩的,便是那荷花池上的八角亭子。昨夜又下了场雪,八角亭子被皑皑白雪环绕,此刻,正有一个人端坐在那里,大有独钓寒江雪之意。
“主子和绮玉小姐正在药庐炼药,你自己去吧!”老伯指着不远处的亭子说。
绮玉小姐?那是谁?茯苓还想追问,老伯已快步走开了。
未得到答案,茯苓大步向八角亭子走去。临近八角亭子时,却不想因地上一大滩水渍结冰湿滑,身体一下子失去平衡感,眼看要结结实实与大地来个亲密接触。
猝不及防,茯苓只得闭上双眼,接受痛疼的来临,却不料,腰间突然一紧,后仰姿势被及时制止,跌进了一个结实的胸膛,熟悉的气味立即灌入鼻息。
原来,及时拉住她的是在亭中饮酒的谷天祈。
回过神来,茯苓忙挣脱了他的怀抱,低头清咳一声,脚下连连后退,借此掩饰自己的尴尬。哪知退得有些仓促,她浑然不觉已退到了八角亭的边缘,仍是向后退去,眼看就要掉入这白雪皑皑的荷花池中。
八角亭是因观景而建,为了视野开阔,本就建得高出地面许多,再加上荷花池也有几尺深,如今已经见底,被白雪覆盖着。这若是掉下去,不亚于从二楼坠下,虽不致死,也难免摔得一身伤。
情景危急,谷天祈反映敏捷身手矫健,飞身扑上去环抱着她,在荷花池底一处较为平坦的地方借力,又旋身飞上八角亭。直到落定,茯苓还心有余悸紧抓着谷天祈,几乎整个人都黏在他身上。
此刻,两人紧紧的贴在一起,彼此近得连呼吸都可闻。茯苓红云满颊,酡红的小脸似火滚烫,心怦怦的跳的厉害。仰头间,谷天祈那凌厉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