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天麒在店小二的带领下走向后宅,后宅还很安静没有什么声响。那个去告状的汉子纳闷的自言自语道:“那个疯子怎么不嚷嚷了呢?”
当然不嚷嚷了,谁被绑得跟个粽子似的,嘴里都塞上破布条还能嚷嚷?店小二推开房门,不大的屋子里挤满了人,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被绑得严严实实扔在地上。
乱乱的头发、脏兮兮的脸、衣服也被撕的破了几个口子,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眨一眨闪着无辜又恐惧的光。
“你们?你们绑她干什么呀?我不是去告状了吗?”面馆掌柜的急得直冒汗,本来有理的事,官爷都带人来了,把她抓走就完了呗。
这把人绑上,明显的还有人打那个疯女人了,有理的事整没理了。这要是官爷追究起来,囚打智力不正常的人是重罪。莫说找她家人要赔偿,只怕是要倒赔人家了。
“绑她怎么了?你看看她把我挠的。”一个穿得并不华丽但很花哨的中年妇女指着腮帮子大声的吼叫。
她的脸上长长的一道血痕,破了皮看样子出了不少血,边上还有几道浅些的印子也都肿了起来。
屋里的人乱嘈嘈的闹成一团,刑天麒竟然什么都没有听到,他只盯着地上的女人发愣。人生还可以重复?有多少事情可以重来?
当初那个落魄如乞丐、浑身脏污、满脸菜色、失却了记忆的姑娘,和眼前这个狼狈如弃犬、茫然无知、衣衫破烂、到处乱闯祸的疯子,渐渐的重合到一起。
刑天麒的心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是苦是甜?是痛是欢?她流落到这个地步,是老天给她的报应还是老天给自己的机会?
“官爷,官爷?”面馆掌柜的唤了刑天麒一声,他竟毫无反应。掌柜的大着胆子推了他一把。
“哦。”刑天麒没有理会他们,回身对四个衙役说:“你们回去吧,就说这人我认识,我送她回家了。”
“是。”四个衙役应一声便退了出去。
刑天麒从怀里摸出一串铜钱,大约有三四百枚的样子。这小面馆的损失不过就是几个盘子几个碗,有二十个铜板足够全给他换成新的。
那婆娘脸上的伤根本不用治疗,就算买点药膏擦上,一个铜板就够了。
“够补偿你们的吗?”
“够,够了,可,可用不了这么多。”面馆的老板还算是个实诚人,这眼瞅着有将近半吊钱呢。
刑天麒抖了抖钱串:“去府衙销了状,这些钱就是你的了。”
“小人这就去。”
“等等,回来的时候雇一乘轿子。”刑天麒把钱串放到桌子上,又摸出十个铜板给他。
“不,不用了,这都足够了。”那面馆掌柜的撒腿就跑了。
刑天麒掂了掂那十个铜板,看屋里有个十八-九岁的大姑娘,便对她说道:“这位小姐,在下央你给她买套衣衫可使得吗?”
“嗯,好。”那姑娘点了点头,刑天麒把铜板放到桌子上。
那姑娘还没走到桌旁,那个脸被抓花了的女人就冲过去一把把十个铜板收了起来。“我去买吧,她会买个什么?”
那女人拿着钱就跑了,从里到外一套女人的衣服,若是质地一般的也就三四个铜板,她还有一多半的剩余呢。
刑天麒也没说什么,反正就是一套对付着穿的衣服,也没必要计较。刑天麒扶起还躺在地上的苏若玉,刚取出她嘴里的破布,她就叫了一声:“三郎。”
三郎?刑天麒都快忘了这两个字了,他激动的差点哭了。刑天麒捧着她的小脸蛋,轻声问:“你认识我?”
“三郎,嘻嘻嘻嘻。”苏若玉傻笑起来,那迷茫的眼神告诉刑天麒她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上一次刑天麒不知道她真失忆还是假失忆,这一次刑天麒知道她是真疯了。郁冬青给她请了许多的郎中都没治好她,满京城的达官显贵都知道苏若玉疯了。
军营有事郁冬青不能总在家陪她,而且她成天的胡言乱语早就冷了郁冬青的心。再傻的人也听得出她喊的都是她情-夫的名字,郁冬青当然不愿意听也不愿意看到她。
借着军务繁忙,他把苏若玉暂时送到苏府,请求苏家人照看一段日子,郁府没有主事的人,苏家也不好推托。
一日关着苏若玉的房门夜间忘了上锁,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溜出了苏府,苏远功第二天早起就去上朝了,回来才得知苏若玉走丢了。
大张旗鼓的到处张贴画像悬赏寻人,郁府、苏府连太子宫都派出下人寻找了好几天,一个疯妇哪那么容易找?
过了七八天没有找到也就作罢了,人是在苏府丢的,苏远功也没办法指责郁冬青,郁冬青不找他要人就不错了。
大家都快要忘掉这件事了,刑天麒这么突然的就遇上了她。那个大姑娘简单的帮苏若水梳洗了一番,那个脸上有伤的女人买了一套粗布衣裳回来。
苏若玉换好了衣裳,那个掌柜的也雇了一乘轿子过来。刑天麒带着她去了刑府,刑府原本是皇上赐给刑天麟的宅子,只是他常在太子身边,多数时候都在太子宫或府衙里住。
刑天麒官职小,俸钱也不多就没有另置房产,一直住在刑天麟的家里。刑府人不多只有一个管家,二三十个下人。
他们哥俩都没有成亲,家里是有人的时候少,空着的时候多。他们常不在家,也就没有人过来做客,刑府一向清静。
刑天麒让管家调一个嬷嬷两个丫头过来照顾苏若玉,当然他不会告诉别人她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