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苑里氛围一下子活跃起来,不少人随着这两人的惊叫笑出声来,只有郭夫子一脸困惑的看着霸占着洛绎桌子的楼锦歌,不明就里。
锦歌真有种哭笑不得之感,自己怎就与这混世魔头这般牵扯不清了,竟在这儿也能遇上?
盯着洛老九愈见阴沉的面色,锦歌忽然想到,自己落座的这张桌子,莫不是他的?
见洛老九阴着脸,站在桌旁死死地盯着自己,却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锦歌只好知趣的站起身来,却是朝着郭夫子行了一大礼,正色道:
“小女楼氏锦歌,拜见郭夫子。”
郭长青这才记起眼前这位长得肉乎乎的讨喜姑娘,竟是前几日帝后下旨邀来的楼相千金,忙笑着回道:
“好,好,快入座吧。”
郭夫子仿佛并不知锦歌眼下尴尬情形,草草一语便愣在原地,郭夫子并未为她指定座位,锦歌一时并不知如何是好。眼瞅着洛老九就要沉不住气,锦歌索性一屁股在这桌前坐下了,也不去看洛绎脸色,低头整理起自己带来的书本。
洛绎哪里想到此女竟这般厚脸皮,刚要发威,就听郭夫子诧异地问道:
“绎儿,如何还不入座?”
堂下立时哄声四起,姑娘们纷纷掩嘴偷笑,有几个曾对洛绎芳心暗许的,更是面含怒色的盯着那不知羞的楼锦歌。三公主亦是嘴角挂着冷笑,看好戏一般盯着二人。
“夫子,九郎那是见着未婚妻,有些害羞了!”
这人话音刚落,便惹得几个贵胄少年在堂下起哄,笑出声来。
锦歌不用回头也听出这声音便是方才对她一翻打量的青衣少年,不禁有些蹙眉。
倒不是为他这番说辞,只是好奇竟是谁家公子,居然敢不买自家左相爹爹与神武侯的帐?之前底下那些人虽有些是对自己敌意的,但好歹自己仗着当朝丞相爹爹的威名,那些人面上到底不敢露的过分。
满朝文武,就连那些亲王平日里都对美人爹爹礼让三分,此人莫不是皇子?
锦歌正想着,倏地觉得屋里一下子又静默下来,有些好奇的抬头看去,谁知正与洛老九刚刚冲那青衣少年充满警告意味的一眼悄然擦过。见锦歌抬眼看过来,洛老九更加没好气的瞪她一眼,看他那架势仿佛恨不能将她扔出去!
“哦?”郭夫子这才恍然大悟,瞧一眼洛绎因愤恨而有些微红的脸颊,笑道,“既有婚约,坐在一道研学自然方便。绎儿,你且坐下。”
洛绎闻言这才怏怏的收了面色,一拂袍子坐下,只别过脸去,压根儿不想去看锦歌。洛老九今日穿着一件浅绿色绣袍,本就生的俊俏,一番动作行云流水,连锦歌瞧着都觉得好看。
“楼小主,近来可曾识字?”
郭夫子一句问叫锦歌一惊,忙收回看向洛绎的目光,老实回道:
“夫子,小女刚学不久,尚识字不多。”
语毕,耳旁似乎又传来一些低低的嗤笑声,因着夫子在场,那些人并不敢过分。不过洛老九面上倒是不见喜色,只是仿佛对自己有加深了一份厌恶之感。
锦歌有些郁闷,早知如此,何不送她与那些刚识字的娃娃们一道上启蒙课,省得大家都这般受罪。再一想,只怕帝后打得就是这个主意,叫她亦丢一回面子,受人耻笑。
“无妨,楼小主先看看这本初识字的书,若有不认识的字尽可圈出,为师稍后为你授学。”
郭老夫子不愧是个读书人,颇具涵养。锦歌起身接过夫子手里的书,躬身谢过。
锦歌打开书看的功夫,郭夫子开始为众人授学了。锦歌虽识字并不多,但至少能听得懂,让她颇为意外的是,这位郭夫子的授学内容竟超出她意料的深入。不讲诗词,不论书画,说的竟是大夏百年来的治国以及用人之道。
锦歌很是好奇,便也跟着认真的听起来,授课期间郭夫子也穿插了一些大夏各地的风土人情,有时甚至讲起青玄与天泽二国地理概况。尽管有些观念滞后了一些,但大体内容还是让锦歌很感兴趣的。
授完课,夫子挑了几人将昨日所学一一查验。三公主是第一个被查对象,回答的虽不够圆满,倒也算条理清晰,夫子面上表情还算满意。如此又问了几人,其中亦有因答不出而被罚了回去抄字的。直到叫了洛绎的名字时,锦歌不由地跟着精神一震,心中突生想看他出丑的恶趣味。
哪晓得这“洛阎王”虽恶名在外,竟有这般机智,不仅对答如流,对不少事情还加上了自己的观点,简直锦上添花。乐得那郭夫子几乎合不上嘴,一副“汝乃为师得意门生”的面色,看的锦歌直挑眉。
末了,还赞了一句“依为师看,只怕明年,绎儿就可请太傅私下授课了。”
堂下立即传出赞叹,不少贵胄公子朝他投来艳羡的眼光,连那青衣公子面上都显出敬佩之意来。锦歌偷偷瞄一眼洛绎,见那厮分明不在乎别人眼光,依旧一副纨绔摸样,哪里有半分收敛?
之后夫子为众人布置了习字课,众位小主公子们立即泼墨挥毫,个个端足了架势。
郭夫子随后走到锦歌书桌旁,浅声问:
“楼小主可识得这些字?”
锦歌面上一红,仰头无奈回道:
“夫子,小女恐怕……只能识得半数。”
这些古代文字虽繁复了些,但大多与简体字有部分相似之处,倒也能让她猜出一些来。只是还有一些字笔画繁多,锦歌实在不知这写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