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歌随玄月一道脚步缓滞的进了青玄国界。
此处城楼与大夏相对,高度相当。
锦歌二人在列队侍卫的带领下往城里走了小半会儿,抬首便见整齐列队的上前侍卫赫然立在面前。
这些侍卫肃穆而立,不怒自威。若不是锦歌这些日子已然在洛候的军营中待过,只怕定是要叫这些气势滔天的侍卫吓得软了脚。
这些侍卫右臂盔甲之上印着“镇国”二字,锦歌猜想,这多半是镇国公府的亲卫。
这若是在大夏,王侯将相私卫最多亦不得超过五百人,为的是怕有人意图谋反。而在青玄,帝君南宫刑与胞弟南宫弈乃一母同胞,南宫弈之子南宫臣乃下一任帝君人选,也难怪……这镇国公府好大的权威呀!
锦歌心中暗自咋舌,不由地朝玄月看了一眼。
玄月面色冷凝,面上瞧不出什么不妥来。锦歌稍稍安了心。
方才闯出大夏城门时,玄月竟是运了内力,带她飞身而至。想起玄月之前说自己的内力损耗大半的事,锦歌生怕他扛不住伤势。
想必……是自己给他喂了血的缘故吧。
不待锦歌细细思量,一道含笑的女声落进了锦歌耳中。
“楼相之女果然机敏过人,臣儿眼光倒是不俗。”
这一句话,带着几分轻佻之意,锦歌不由地抿紧了唇。
南宫王妃一只玉手轻提裙摆,另一只手搭在侍女腕上,身姿摇曳从城楼上下来,说不出的风情。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锦歌朝她伏了伏身子,声线清朗道:
“小女楼氏锦歌,见过南宫王妃。”
说话间,南宫王妃罗裙迤逦,脚步不紧不慢的走道锦歌跟前,似是打量了锦歌片刻,这才扬起唇角,道:
“罢了,来者便是客。既然臣儿有了安排,你便随我回府吧。”
南宫王妃说着话,不等锦歌二人回应,便由侍女扶着转身朝王府的马车走去。
这般随意的吩咐,哪里是待客之道,分明带着几分勉强收容她主仆二人的意味。
锦歌身形一僵,眸底露出一抹不快之色。
只是片刻,便垂了眸子。
回首瞧了瞧面色不善的玄月,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便抬脚跟上。
王府马车装饰华贵,毕竟是王室之风,竟是比寻常官员的马车,还要多出几分贵气来。
锦歌独自上了一辆马车,玄月是侍卫,自然不能与小主同坐,骑着马跟在锦歌马车后面。
锦歌注意到原先驻守在城门的几千侍卫并未跟着来,王妃只带了不到两百名侍卫跟在后头。
马车摇摇晃晃足足行了两个时辰,期间只停下一次歇息,便又马不停蹄的赶着路。
这些马都是健硕的良驹,速度行的极快,两个时辰已然离国界很远了。
若不是前头马车里坐着的是南宫王妃,锦歌差点儿觉得这节奏竟像是要带着自己逃跑一般。
休息的片刻,玄月骑马上前,行至锦歌车窗边缘,轻声道:
“小主,这不是去安阳的路。”
只这一句话,便叫锦歌心头一顿!
安阳是青玄的国都,南宫臣的府邸便是在安阳。方才王妃明明说是带她回府,眼下却不是去安阳的路?
锦歌想着如今为人鱼肉,玄月又伤着,眼下自然是逃脱不得。心中狐疑的猜测着这位南宫王妃的心思,她说这一切是南宫臣的安排,南宫臣尚要依赖自己的血水解毒,他眼下断然不会对自己下手才是。
可这南宫王妃么……锦歌说不出对她是一种什么感觉。她长相艳丽,却是不如南宫臣那般美的出尘,举止间总让人觉得带着几分媚色,便是这一分媚色,生生夺了几分皇家的贵气去。
所以锦歌在她面前,并无多少畏惧之感。
马车摇摇晃晃又行了半个时辰,便停了下来。
锦歌揭开帘子一瞧,倒是个景致幽美的庄园。
抬头一看匾额,流水涯。
名字亦美。
不待锦歌仔细打量周围景致,便见一干人等众心捧月般伺候着南宫王妃进了府门。自始至终并未有人前来指引锦歌二人。
锦歌与玄月不由对视一眼,她二人如今真真是寄人篱下了,王妃这是生生给她一个下马威呀!
玄月握在配剑上的手指紧了紧,锦歌瞧他抿成一线的薄唇,浑身散发出一股肃杀的气势,忙自顾下了马车,问询车前一侍婢,浅笑道:
“这位姐姐,不知……王妃娘娘欲如何安置我二人?”
这侍婢原先便得了娘娘的旨意,并不打算礼遇她二人。只是瞧着眼前这位不过十一二岁的小主遭了自家娘娘冷遇,竟是不哭不闹,面上依旧是一团和气,竟还称得自己一声姐姐,当下面色也没那么难看。朝着锦歌微微福了一福,冷声道:
“我家娘娘身子尊贵,这几日为了小主吃了不少苦,眼下小主进府自便就是。”
不过短短一句话,却是叫锦歌心头千回百转。
娘娘身子尊贵,这是在暗讽她如今的身份乃阶下之囚么?
饶是方才洛候的副将欲捉拿自己时说漏了嘴,洛候亦不过是这一两天才得的密报。可眼下这侍婢竟是侃侃而谈,可见南宫王妃一早便得了爹爹叛国的消息了。
是南宫臣?
这几日为了自己吃了不少苦……也就是说南宫王妃与自己在边界相遇并非巧合,而是早有图谋!若不是当日自己察觉出十二有异,只怕今日哪里是假意做客,当真是她王府的阶下之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