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沦低下头,依言剥开了橘子皮,他掰下一只饱满莹润的橘瓣,轻轻递了过来。天夜忽然低下头,隐沦只感到指尖一疼,手上拈的橘瓣已不见了,而另一边天夜却笑弯了眼睛,嘴里咬着刚刚夺来的橘瓣。隐沦垂下头轻轻笑了,他又掰下一只来,“你吃,这个是你的。”
天夜豪爽地说,但是看到他的手递过来时,她还是毫不客气地叼夺了过来。
很快,整个橘子被她一个人吃光了。隐沦却似很满足,把剥下来的橘子皮收进了怀里。
天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全吃了,你不生气吧?其实,那不是带给你的,是我自己要吃的。因为你发烧了,所以不能吃,我哥哥说的。所以我没有给你留。借你的手为我剥橘子,真的很不好意思啊!”
隐沦不由地弯起了嘴角,“原来你也听说了?发烧不能吃橘子。”他疑惑了一下,又问:“为什么要我剥?”
“呵,我是小姐嘛!怎么能自己动手。”她本来是开玩笑的,却见隐沦的脸瞬间阴沉了下去,眼中流露出一抹自嘲和冷漠,“我却是个奴隶,对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天夜惊的花容失色,她从未将任何人当做过奴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无奈之下只得把双手从袖中伸出道:“看嘛,我的手连筷子都不能拿。”
隐沦的眼中忽然间翻涌出墨蓝色的暗流,波涛一般汹涌,他的瞳孔骤然紧缩,一抹让人心寒的痛楚渐渐浮现。
他的声音干哑苦涩,“怎么了?小夜,……你的手……”
天夜没有发觉他的异常,而是把双手又缩回了袖中,转过身轻轻踱了几步,“燕落帆呗,他恼恨我用幻影神针伤了他吧!现在好了,怕是一辈子也拿不了针了。若是我不去做那个玉蝶宫的少宫主,也不会有这样的事……”
燕落帆……玉蝶宫少宫主……幻影神针……手。这些词语忽然间在他的脑海里炸了开来,如同黑色的浪潮一般吞没了他。
漆黑的夜里,荒凉的旷野中,茫茫夜色里那个轻盈如蝶的少女,手指轻扬间便有细针般的寒芒射出。
他暗中突袭,怀着一种邪恶卑鄙的念头,折断了她的手指。她的手在他的掌心时那种慌乱以及骨节碎裂声中心里撕裂似的痛楚,如梦魇般深深的留在了他的脑海里。
“啊……”他忽然惨叫了一声,倒在了地上。他发疯一般狠命的撕扯着手上和脚上的铁链,似乎要连同自己一起撕碎。
“你怎么了?”天夜被吓坏了,向后退了好几步。
他抱住头滚入柴草堆里,浑身剧烈的颤抖,他在地上翻滚、呻吟,似乎很痛苦的样子。“隐沦,你的伤很疼吗?”天夜紧张的问,从没看到他如此疯狂,手腕上和足踝处已经血肉模糊了,旧日的伤疤全数裂开了。
“快来人,快来人哪!”天夜急忙喊道。等到门打开时他却已蜷在地上不动了,“会不会死了呀?”天夜脸色苍白地问。
“不是,小姐,他就是晕过去了。”
“你们快些帮他找个大夫,他的伤很重,知道吗?”天夜这才放下心来,走出门时忽然记起自己竟然忘了来的目的,不由地万分沮丧。
天夜一直不敢睡,心里烦乱不堪。午夜时分忽然听到外面“轰”地一声响,她把头探出窗外,却看到空中有一朵蓝色的烟花迅速绽开,如同火焰一般。接着又是“轰”的一声,绿色的火焰状烟花也升空炸开了,还有紫色、青色。
放烟花呢,要过年了吗?她有些欢喜地想。
等了一会儿却没有了,她失望的躺下去睡。梦里却是一大片绚烂奇丽的烟花,她还是个小女孩,坐在天月的肩头仰着脸看。一只手里拿着一串晶莹剔透的冰糖葫芦,另一只手里握着一个很好看的糖人。心里仿佛抹了蜜似的甜。下一刻,她已长大,和天月并肩站在街头的小摊前,天月买了一个糖人递给她,她笑着接住,却不料“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天月又买了一个给她,她伸手去接时又掉在了地上。她去看自己的手,不由地惊叫出了声,她这才看见自己的手,竟然只有光秃秃的手掌,没有手指。
从梦中惊醒时才发觉冷汗湿了全身,心底的惊恐和慌乱仍未平复。她忐忑不安地把手抬起到眼前,还好,手指依然在。可是却依然不能拿东西,那么和没有不是没什么区别吗?不由地怔怔落泪。
正在这时,一个人影推开门,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小姐,小姐,不好了……外面忽然来了好多人……穿着黑衣,胸口……绣着火焰的图案……”侍女大口地喘着气,衣衫不整,头发凌乱。
天夜侧耳倾听,果然听见了一阵阵厮杀声,似乎很激烈。
“哥哥呢?”天夜问。
“不知道,少门主这会儿……大概和众香主们在外拒敌。”侍女道,“小姐,您快躲起来吧,很可怕的。”“没事,你放心吧!你自己先躲起来吧,哥哥会保护我的。”天夜却似一点儿也不害怕。侍女急忙奔入了偏房,寻找把自己藏起来的地方。
天夜静静地想了一会儿,走到了窗前,轻轻跃出。她小心翼翼地在夜色中行走,朝着后园的柴房走去。厮杀声离这儿很近,她却置若罔闻,只是朝前走去。
夜色很静,也很凄冷。
远处的柴房孤的坐落于高大的围墙之前,隐约有微弱的灯光在晃。天夜加快了脚步,在雪地里轻快地飞奔。
她的脚步忽然顿住了,当她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