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不大会儿,宫女含蕊来报,说是康王妃到了,温皇后摆了摆手,“请她进来吧。”
“是,皇后娘娘。”
温皇后略一思虑,将纱帐放下来,挑帘走了出来。
楚云昭与玄月并肩而入,行了一礼,“见过皇后娘娘。”
因为之前司寇容止之事,虽然温皇后从始至终都没有直接出面,也没有当面跟玄月撕破脸,那内情如此,彼此心知肚明,故而温皇后就算再想装得心无杂念,如今跟玄月一见面,还是多少有些尴尬,极不自然地摆了摆手,“不必多礼,坐下说话。”
“谢皇后娘娘。”玄月面容清冷,也不跟她客气,边坐下边道,“不知皇后娘娘召见,有何吩咐?”
原本她接到的是文圣帝的旨意,所以方才楚云昭陪她去了昭明殿,结果文圣帝一句话即把他们两个打发到东宫来,自然也就不瞒她,此次叫她入宫,就是为了替东陵瑾治病。
“这个吗,”温皇后看了她一眼,颇有些张不开口,“这个……玄月啊,本宫既然叫你来,就不瞒你,瑾儿他……有些不舒服,所以请你来帮他诊一诊脉,你医术超绝,必能药到病除。”
玄月淡然一笑,“皇后娘娘谬赞了,臣女医术再高,也是医得了病,医不了人心,多行不义之人,上天都会看不过去,臣女怎抗争得过天意。”
她这话分明就是替楚云谣打温皇后的脸:谁让东陵瑾做出那等丧尽天良之事,将云谣害成那样,受折磨也是罪有应得!
温皇后登时气的脸色煞白,“司寇玄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瑾儿生病,倒正如了你的意了!”
好个司寇玄月,早知道她性子嚣张,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如今是越发的比往日有过之而无不及,连自己这个皇后都不把她眼里过,还真有本事啊!
楚云昭眼中暗流涌动,上前一步,“皇后娘娘,玄月所说是实情,娘娘气些什么?”
你——
温皇后咬牙,楚云昭这一迫近,她岂会感觉不到凛冽的杀机,更是又惊又怒,这人一惯的冷酷无情,如今为了维护司寇玄月,竟然当面顶撞于她,也不是个好相与的,这两人在一起,倒真是对了脾性了!
“啊……”内室传出东陵瑾痛苦的呻吟声,他已经知道玄月到来,顿时看到了希望,“母后,儿臣难受……快,让玄月……”
温皇后这才醒过神,今日把玄月叫来,不是跟她摆架子的——要知道自打司寇容止之事过后,她已明白,没有什么人能让玄月动心,更别说是一直对玄月有歪心的瑾儿,所以,跟玄月硬来是不会有结果的,唯今之计,只能先顺着她,待瑾儿好了,再寻个机会……
“玄月姑娘,本宫没有别的意思,”温皇后深吸一口气,压下胸中愤怒,勉强一笑,道,“瑾儿身体不舒服,还请你替他看一看,请。”说罢当先站起来往里走,让玄月拒绝不得。
楚云昭眼神一寒,才要阻止,玄月却对他使了个眼色,意即让他稍安勿躁。
来到内室,隔着纱帐,看着蜷缩在榻上的东陵瑾,楚云昭眸中透出一丝寒光,衣袖无风自动,内力竟已凝聚于掌心!
“皇后娘娘,”玄月暗道一声不妙,不动声色地反手握住楚云昭的手,硬生生将他的手腕给压下去,赶紧出声,“不知太子殿下如何不舒服,有未请太医来看过,开过药吗?”
这些都是大夫替人诊病之前,必会问的情况,不过玄月知道东陵瑾之所以如此,全是因她让楚云昭对其下了药,不用问也知道,不过是为了消遣他们母子罢了。
楚云昭轻轻呼出一口气,连带着把胸中翻涌起的杀机也慢慢散去,胸口却被激荡得生疼:真想一掌把这畜牲碎尸万段,犹自不解恨!
“看过,但是太医都没法子,”温皇后有些尴尬,命含蕊将几张药方拿过来,“这是太医们开的药方,不过瑾儿服过之后,没什么起色。”
玄月不敢放开楚云昭的手,单手接过来药方,扫了一眼最上面那张,几乎笑出声:太医所开竟然是清热败火的药,能有用才怪。“既如此,臣女就替太子殿下诊脉。”
结果她才走上一步,就被楚云昭给拽了回来,赌气般看着她:你答应过我,不跟这畜牲有任何接触。
玄月赶紧安抚地拍拍他的手背:放心,我有法子。而后回头吩咐,“孤晴,把药箱拿过来。”
“是,小姐。”孤晴上前,将药箱打开,放在小桌上,又退到一边去。
玄月既从中取出一小捆银丝,道,“臣女身份低微,不敢冒犯太子殿下千金之体,就悬丝诊脉吧,请皇后娘娘将丝线系到殿下腕上去。”
温皇后惊奇莫名,这“悬丝诊脉”她以前只是听说,还从未亲见,今日倒要开开眼,接过丝线另一头,她走进纱帐,系到东陵瑾右腕上去,“好了。”
“玄月……”东陵瑾挣扎着侧起身体,即使隔着纱帐,仍能让人感觉到他炽热的视线,“你……进来吧,跟本宫不必见外……”
楚云昭眉峰一挑,无声冷笑:这般时候,你竟然还有动玄月的心思,我若让你死的太痛快,算我对你不起!
玄月冷声道,“臣女跟殿下一向是守着礼节的,岂可坏了规矩,请殿下躺好,臣女要开始诊脉了。”
她是担心东陵瑾再有什么过分的言行,惹怒楚云昭,那就好看了,所以必得跟他冷言冷语,让他无念可想。
温皇后也生气地瞪了儿子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