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显明看了一眼比王秀娴足足矮了一个头的萧氏,也不吭声,只沉默的冲王秀娴点了点头,自己率先拿起扁担的一头。
王秀娴端着一张笑脸,上前诚恳的对萧氏说:“妈,你看我们这些,真是还没香香一个小丫头想得周到哩,劳累了妈可对不住,呵呵,妈,你先在一边休息,我们一会儿就弄好了。”
李老头儿在一边看着,见儿子不吭声,知道是真惹大儿子生气了,想想自己这里还有手段可耍呢,也就冲阴沉着个脸的萧氏点点头,示意退下。
“爷爷,这天色有些暗,你又没老花眼镜带,我来帮你掌掌眼吧。上学期我们老师才教过我们怎么用秤呢。”可惜李香雨自然不会真让李老头儿称心如意,这边不顾奶奶萧氏的刀子眼,一溜烟的跑到爷爷李老头儿身前,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还肿着的半张脸正冲着李老头儿这边。此时说完正一脸天真好奇的不时又摸又看着眼前粗粗的秤杆。
李老头儿拉长着一张脸,只是沉默,不点头,却也不赶人走,这算是默认了,看得萧氏心急上火,却不知李老头儿自有一番思量。
今天动手打了李香雨,却是在怒火攻心之时才干下的,当时看到李香雨趴在地上起不来,别人看着自个儿没表情,其实李老头儿自己心里是心肝胆颤的。
他自认为还是有些见识的,当年抗美援朝时,自己去参了军,虽然在半路上时,就接到前线战争结束的消息,这才回了老家种地,可在军队里还是受了些基础教育,并不像一般老农那样,以为现在还想旧社会时那样,家里长辈打死个小丫头啥的没什么大事,他知道,如果自己真一巴掌把人给打没了,那可是很严重的事。
看着眼前活蹦乱跳的李香雨,李老头儿可不认为她就全好了,谁知道有没有伤到脑子里啥重要的地方,这万一自己倒霉,现在碰了她一个手指头,出了啥事儿,可就说不清了。
而且这么小的娃娃,李老头儿也不觉得真能老师一教就会看这样的大秤。
李宏杰在一边看着,没感觉出啥内情,只是觉得奶奶不抬扁担了真好,今年就不用多称东西给爷爷家了,每年奶奶都一副没力气的模样却偏要抬扁担,东西老是不能离地。
分派好工作,李显明一边根据往年收成数量以及装粮食的麻袋数量来估计总共的收入不断报出要分出来的粮重量,这边就上秤称重量。
期间李老头儿第一次报数的时候以为李香雨不懂,谎报了重量,被李香雨一脸天真模样的指了出来,面对大家赤裸裸的眼神,李老头儿只得僵着一张老脸说眼花,看错了。末了还接收到李香雨一个“可怜的老花眼”这样的表情,心里火冒三丈,还没办法发出来。
直到太阳下山,天色微微暗沉下来了,这才收拾好,各回各家去了。
吃过晚饭,王秀娴给坚持要洗澡的李香雨收拾好,又擦了药,这就赶了两个小孩儿去床上睡觉去了,自己则翻出破旧的大布包,用针线细细密密的缝了一遍,这才开始往里面装东西。
李显明明早上八点就要去镇上坐客车赶去c市火车站,王秀娴忙着今晚就将一切准备妥当,至于路上要吃的鸡蛋,只有明早上再煮了。
听说北方天气冷得早,现在是来不及将毛衣之类的洗一遍再带走了,王秀娴只得细细交代李显明穿之前拿出来自己晒一晒,自己现在只来得及将衣服翻出来看一看,有破了的就补补再装上。
看着昏黄的灯光下,母亲低着头细细的收拾或缝补着东西,不时嘱咐坐在一旁的父亲几句,还多是重复的,父亲也不说,只静静的抽着烟,不时应个声儿。
低沉的男女声混合着劣质的烟味,让这个小小的屋子充满的生活的味道,李香雨不多时,就安心的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