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无计,廉宁。
父子二人,相顾无言。
兽尔变天了。思密达国,已是人间地狱。
廉峥,屠宰了自家儿子后,心情也不是很好。他很后悔,后悔为什么当时不和不肖子同归于尽,现在,也不用拖着没有腿的半截身体在地上爬。
吃掉了。廉峥的两条腿被一只恶魔啃食掉了。廉无计他们发现的时候,廉峥抱着石头,敲碎了恶魔的腹腔。只是,他的腿,再也回不来。
廉宁,并无救下廉峥的计划。他转念一想,父亲说了,这只老狗的灵力还算旺盛,拖着他,还能做挡箭牌,不行的话,就把老狗丢给恶魔,总能为我和父亲争取些时间。
少年形态的廉无计,坐在一底部翻过来的商用面包车上。瞅着地上的廉峥、廉宁。
“……家族,是什么?”
家族的荣誉又是什么。
没了人的家族,又是什么。
一个家族,老不死的,死了就死了,也没什么,壮年,死了也就死了,损失很大,青年死了,损失惨重,幼子也死了,这个家族,完蛋了。
廉无计,瞅着廉氏一族仅存的一中年人,一半截人,一将死之人。他们三个,是廉氏一族仅存的活着的勉强还能称之为人的人。
廉无计摇晃着双腿。思忖道:“我这具躯壳,消耗的灵力,比我想象的还要快。”事实上,廉无计在这段时间里,吸收的廉氏家族中的青壮年的灵力,也不少,廉无计的实验证明,家族里的人的灵力远比其他人的灵力醇厚、相溶。血缘关系啊。
廉无计,现在的想法,廉峥。廉宁,一定猜不出来。廉宁想的是,廉峥老狗可以作为他和廉无计的挡箭牌。而廉无计真实的想法是,廉宁、廉峥,都是他上好的饲料。备用饲料,不到万不得已,不舍得吃。储存在他身边的鲜活食料。念及如此,廉无计肚腹一阵轰鸣,饥肠辘辘,食欲,吃掉廉宁、廉峥的鲜红食欲。廉无计咬着牙齿,咔咔,一口好牙,悉数崩碎。
廉宁,关切殷殷的望向坐在那里的父亲,呆住了,廉宁被父亲那双空幽幽的深不见底的眼睛攫住了,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吃掉他吃掉他吃掉他,食物就在眼前,吃掉他,从头开始吃,吃掉他的耳朵,吃掉他的肝,吃掉他的手,吃掉他鲜美的心脏啊。廉宁体内的灵力流动方向,在廉无计的眼里,是一副美味的鹅肝的形状。
虽是乱世,尚不见饿殍,食人哉。
此间乱。
“父亲,我们接下来做什么?”廉宁呓语问道。他被年幼而又陌生的名为父亲的男人吓到了。不说些什么,难以掩下心中的莫名恐慌。
想证明些什么。
证明那个人,是我的父亲?
廉宁,无念可想。
哼哼唧唧的廉峥,吞云吐雾,肺里缭绕的烟雾方能洗净他的烦躁。
活下去,总是好的。能做到的事情不多,也没所谓,至少还活着,还像这样吸着烟,劣质的烟丝,放在平常,绝对有违廉峥的身份。也顾不得许多,“廉无计还有恶毒的小子,他们为什么不丢下我,我没了双腿,废人一个?对他们还有什么用?”想活下去的半残废老人,想的总是比较多。“妈的,兽尔怎么了?”廉峥骂道。他一生活下来,也没这几天见到的遇到的人、怪物、杀戮精彩。由不得他恍惚,是否置身于梦中。荒唐而又残酷的梦。
“廉峥。”
廉无计叫道。
他的声音,如那锋利的针尖,刺醒了廉峥。妈的,我所经历的不是梦,是现实。廉峥翻着眼皮,尊敬的仰视年轻皮囊下的怪物,廉家无计。‘
“嘿,家主,你还要什么计谋,说出来吧,莫非,真应了你的名字,无计无计,无计可寻。”廉峥不无痛快的想道。念及这般,他心生舒爽,断腿之痛,似乎也不是很痛。
“父亲叫你呢,老狗。”
廉宁抬脚,皮鞋在廉峥的断腿处踢打踢打,尚未结疤的断肢,脓血冒出冒出。廉峥咬碎了口中的香烟头,用不符合他老人家的声音撕心裂肺的嚎叫。
听得廉宁,也是头皮发麻,也不再踢打廉峥,生怕弄污了他的皮鞋。
廉峥的嚎叫,廉无计充耳不闻。视之为无物。随时可吸收掉的食物……
抬起手臂,廉无计指着第七大道的方向,道:“结束吧,让一切都结束,廉氏,廉氏,鲜廉寡耻数辈活下来,为了什么,为了什么……”不该迷茫的人迷茫了,为之奋斗一生的目标,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触手可及,廉无计却不想去碰触。
是畏缩啊。
廉无计畏缩了,廉家无计畏缩了。
说出来,廉无计本人都不相信,也不会承认。
蜥蜴人,一只蜥蜴人,没头没脑的快速跑了过来,他时不时的回头向后面看,他身后,什么也没有,没有谁追赶像他这样懦弱的逃兵。不起眼的杂鱼角色,溜掉几只,几十只,也无关大局。是谁说的,生命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呢。
廉宁,从西装裤袋里套出特制的手套。黑色的手套。戴上手套,廉宁拦住了没头苍蝇狂奔的蜥蜴人。
三米高的蜥蜴人,只顾着埋头奔跑,扭头回顾,自不会注意矮他许多的中年男人。
廉宁,伸腿,横在了蜥蜴人的小腿前面。
扑街。
错愕不堪的蜥蜴人扑街在地。
廉宁收回去的右腿,高高抬起,劈下!!
沉闷的撞击,劈蒙了仰面趴在地上的蜥蜴人,他脑袋迷糊糊的只知道自己被人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