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十,谢丽出嫁。
陈地主的傻儿子穿着红色喜服,胸前戴了大红花,目光呆滞傻傻的笑着,口水不停的涎得老长。由家里下人领着到村里来接亲。
谢丽盖着红盖头,脚步蹒跚的被喜婆扶上了陈家派来的喜轿上。在喜乐声中,且去且远。
没有人前去送嫁,也没有嫁妆。
谢花站在屋垛子上看着,心里有点凉,李氏说得好听点是嫁女儿,其实和卖女儿有什么区别?也许他们还在高兴,闺女能卖起四十两银子的高价,这年头,卖给人贩子也不过得个十来两银子。
李氏穿得簇新一身,身旁围了一堆村里的妇人,说着各种恭维的话“谢三娘,你可是攀了门高亲,以后有女儿的福享了。”
“可不是,那陈地主家可是良田几百亩,那粮食是吃也吃不完,钱是使也使不完,你家女儿那不提鸡提肉的孝顺你。”
李氏朝上屋看了下,见王氏在上屋外面,故意高声道“也是我家谢丽是个好的,那陈地主家才看得上,也有人想求没求上的。今儿我那亲家特意嘱咐我们不用送嫁妆过去,说家里不缺。”
王氏抱着长凯扭头进了屋子,“呸,把自己闺女嫁给傻子有什么显摆的,人家不要你的嫁妆不是人家不缺,是人家看不上,还以为人家体贴你呢。”
地里的花生早就拔了,眼下正是点菜种挖红薯的时候,家里忙了几天就忙清楚了。别人家则还要忙翻田好种油菜。如今家里水田没了,地不多,留了五分地种油菜,地早就翻好了,只等油菜苗子才长大些便可以移栽了。
谢花正想着去一趟王大夫家送草药,没想王大夫却上了她家的门,还带着水苏,水苏还把自己养的三只山鸡也用小鸡笼也带来了。
王氏和谢广赋见王大夫上门来,颇为惊奇,连忙招呼王大夫。
“我这次来是来感谢你家小花的,帮我挖了不少草药,这孩子乖巧懂事。”王大夫坐下来就夸赞谢花。
谢花低着头笑了下,这王大夫真是个妙人。
“王大夫过誉了,她没少往你那跑,给你添麻烦了,帮着你挖点草药那也是顺便的事,不值当挂心,再者你可是我们长凯的救命恩人,要没有你,哪来我们长凯。”谢广赋谦虚道。
“呵呵,医者仁心。我打算到镇上去开医馆了,过几日便走,我家这孩子和小花投缘,非要过来看看她,跟她道个别。”王大夫道。
“王大夫,这十里八村也就你医术最好,你这一走,往后瞧病可就为难了。”王氏很推崇王大夫的医术,一听他要搬走,挺不舍的。
谢花一愣,王大夫要搬走,这也太突然了,那她以后的草药怎么办?要送到镇上去么?那去一趟就要花不少时间。
水苏把谢花拉到门口的鸡笼旁“小花,我娘说去了镇上便不能养山鸡了,我舍不得吃了它们,山鸡是你送我的,现在我还回来给你,你就好好养着吧。”
“你们家怎么好端端的要去镇上开医馆了?”
“这是爹和娘决定的,我也不想去镇上,好远又没有认识的人,你能到镇上来看我吗?”
“能的,不过镇上远,娘不让经常去的。”
王大夫和谢广赋王氏寒暄了会,便带着水苏要走,谢花送他们到村口,王大夫告诉谢花最近他们搬走,草药太多不方便带走,让她过段时间送到镇上他的医馆来,以后他自己不挖草药了,所有的草药他殾能收。
王氏笑眯眯的道“没想到王大夫是个领情的,还特地送了三只山鸡给我们,老三这草药也没白挖,之前还给过一小角银子呢。”
过几日,村西头的李大爷突然半夜发病死了。陪他睡的孙子早上起来发现人都冰了,吓得尿都出来了。
村里死了人,全村人都要去吊丧,出殡的前一晚,所有人都要去吃一顿豆腐饭。长凯因着还未满周岁,不宜出现在这种不吉利的场合,王氏便带了他在家里,其他人都去吃豆腐饭。
所谓的豆腐饭主菜便以豆腐为主,所以当地死人吊丧又叫吃豆腐。吃豆腐有不成文的规矩,礼金最少不能低于二十文钱,王氏挺心疼礼金钱,三姐们出门前特意提醒,要多吃点,吃饱点,最好能饱个三餐,谢花暴汗,又不是牛,吃了草回来再反刍。
谢广赋是村里难得的几个读过书,识得字的人,李家请了他帮着记帐造册。
谢家三姐妹刚一到李家宅前的空地上,就碰到了站在那里的李宝。
谢容拉着谢花想掉头就走,可李宝已经喊了出来“谢容妹妹,谢花妹妹,好些日子没见了。”。
谢容低着头不肯搭腔,谢花只好回话“是啊,李宝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过世的是我表叔,我过来吃豆腐的,刚还在想定能在这里见到你们,果是如此。”李宝显然挺高兴的。
周围有几个村里的妇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了,谢容面上又窘又迫的,不顾谢花就自己走了。
“谢容怎么走了?”李宝目光随了上去。
“呃,快开席,大姐找桌去了吧。”
“那我们也跟去吧,省得等会人多坐不上桌,就得吃第二趟了。”
“李宝哥哥,你和我们女孩子坐一桌怕是不大好,招人说呢。”谢花直言。
李宝愣了下,才错愕的反应过来“你们村我也就认识你们,是我想的欠周到了,那我自去找位了。”
谢花扭过头一看,就见张氏李氏等人站在一旁朝这边指指点点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