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手砸了身边几个瓷器摆件,皇太极这才稍稍消了气,坐在一旁还算完好无损的椅子上思量起来。
“这次出征八旗军不但损失惨重,掳掠回来的战利品也不多,因此定然不能大肆封赏。杜度战死,萨哈廉重伤,还有那些死伤的将士,都得厚赏。这样一来,赏了多尔衮和多铎,再赏其他人就太过了,怕是会引起亲贵们非议的。还好我压下了豪格的封赏,不然只怕亲贵们要疑心我暗自提拔自己的人,大力培养自己的势力了!这些老东西只想着维持军中平衡,在我没有十全把握能抗衡阿敏和莽古尔泰之前,还是不要跟他们起正面冲突为好。等到我把军队整个掌握在手中之时,哼哼,他们不想选择也不行了。”皇太极冷冷一笑,暗自沉思道。“多铎那是实打实的军功,他们没话说。至于多尔衮,那些老东西必会以为我是为了落一个厚待幼弟的名声。多尔衮毕竟是嫡子,又是父汗生前最疼爱的儿子,将来总是要当着标杆以示我宽厚容人的,想来他们也不会多怀疑。”
皇太极想着想着,心中又生起气来,“这豪格实在是太过放肆!我是他的父汗,能把他的军功让给多尔衮,那自然是有用意的!他不体谅也就罢了,竟然还敢上门要讨公道?我都说了下一次定会给你补偿,还这般不依不饶的。哼,这等蠢材,将来最多也就是个鲁莽武夫而已,不堪大用,不堪大用!”
皇太极骂了豪格半晌,心中又有些黯然。“若是豪格能长一点脑子,那我又何至于栽培外人呢?豪格个蠢货,你就算比不上多尔衮,能比得上多铎也好啊。本就鲁莽,还在爵位军功上斤斤计较,这般鼠目寸光之辈,让我如何将大事托付!你只看到我提拔多尔衮、看重多铎,却看不到阿敏和莽古尔泰渐渐势大,要不是为了对付这些掣肘,我又何苦培养这两个狼崽子,给自己留下后患呢!但凡你能争气一点,我这个亲阿玛犯得着夺了自己儿子的军功硬赏赐别人么?都是你这不争气的东西,还敢来跟君父讨要什么公道,真是不忠不孝,哼,难成大器!”
丝毫不知道自己阿玛皇太极在崇政殿中如何心思百转、谋划算计的豪格,只觉得满心的委屈和满腹的不公。这次他的功劳明明也不小,要知道,他可是护着皇太极,第二个突围出去的。即便他在队伍中的排位比多铎靠前,比不得这个果断急智的十五叔,但是怎么也比没无功无过、没什么作为的多尔衮要强吧?凭什么多尔衮都升了职得了赏,自己却什么都没捞到?明明这一次就应该轮到自己升到左右梅勒额真副旗主)了,两年的时间可就快要到了,自己这都快二十的人了,嫡福晋的事情也没个影,这么拖下去,何时才能把塔娜娶进门呢?岂不闻日久生变,要是父汗起了他心,想把塔娜配给别人,可又该怎么办才好?
这么一通胡思乱想下来,豪格顿时心里乱糟糟的,又恼又恨又委屈,所有不甘和愤恨都搅在了一起。自觉没脸见人的豪格也不想去看自己额娘和心心念念的塔娜了,他用袖子胡乱的抹了一把有些湿润的眼角,兀自回到自己的屋里,砰的一声关上门,任谁来关心看望也不去搭理,足足半个月都踏没出过房门,就连早朝也不去上了。
见豪格如此甩脸子,心里本就有些理亏的皇太极顿时恼了,当即大发雷霆,非要严惩不贷,父子俩闹得不可收拾。最终还是张敏亲自去见豪格劝了又劝,再加上心疼儿子的特日格勒跑去找皇太极哭闹了一场,豪格这才不得不被迫恢复了正常,皇太极也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这回事才算过去了。不过,经此一事,这对父子间却已心生隔阂,皇太极恼怒儿子豪格的不成器和不给面子,豪格则暗恨亲阿玛皇太极的偏心眼和不公正。
不知道是真的听进去了张敏的劝说,还是又一次被自个亲阿玛的偏心伤害的已经心灰意冷,总之经过这次不公正待遇的打击,原本直性子暴脾气的豪格变了。沉寂下来的豪格开始朝内敛而又心中自有计较的方向发展,纵然天性直爽,在近乎自虐式的自我强迫下,原先大大咧咧的说话不怎么经过脑子的豪格现在已经能做到三思而后行了。反复磨练着自己一句话出口前至少在脑子里先过三遍的豪格,一下子稳重了许多,怀着心里的负担的他迅速成长起来,那通身的气度,和以前那个只知道舞刀弄枪的莽夫截然不同,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比起因待遇不公而气愤悲伤的豪格,这一次在战争中立下大功升官发财的十五贝勒多铎却也没有像所有人想象的那样春风得意。
冷眼瞧着被一点战功闹得几乎父子失和的皇太极和豪格,多铎心中除了警觉就是一片冰冷。听着他的好哥哥多尔衮那几句名为恭喜实际上酸溜溜的话语,多铎心下一紧,他生怕为功劳闹得不欢而散的皇太极和豪格就是自己和多尔衮的前车之鉴,毕竟现在强敌在外虎视眈眈,还不到能够兄弟阋墙的时候。
即便多铎心里清楚,多尔衮因为军功不显而被大肆封赏之后,被许多亲贵将士都看不起;也知道自己在这边大出风头,多尔衮却在暗自遭受了不少众人的冷嘲热讽;更知道强加来的军功赏赐让多尔衮在军中备受议论。但是,看着面对自己冒着生命凭真办事换来的大功,非但没有丝毫关心鼓励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