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不开身?”太后挑了挑眉,正待再讽刺两句,但一想今日有要事要办,倒也丢开了这口角之争,换了一副和缓的脸色:“哎,可不是,这也正是哀家今儿到你这养心殿的目的啊。按说皇帝勤政,这是本朝的福气,可知有句老话是怎么说的?修身、齐家、治国,最后才是平天下。皇帝你现在听起来还年轻,但当年哀家嫁给你父皇时,你父皇那时才十八岁,就这样,还有人认为先帝立后太迟……”
皇帝打断了她:“母后像是话中有话,有什么不妨和朕直说吧,朕洗耳恭听。”
太后微笑道:“不错,毓儿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哀家夙夜在想,本来说好之前要为你册立太子妃的事儿,可谁知道这宫里是接二连三的出事,先是你父皇驾崩,后又有逆党叛乱之事,现在好了,你也登基了,这立后的事情可就再也不能耽搁了……”
“听母后这么一说,倒像是有备而来。”皇帝点了点头,像是在思索:“假若朕料得没错,想是母后已经有心仪的皇后人选了?”
太后笑道:“当然,这天子立后,必出于正家闺门,闺门正,才能上顺天意,下安百姓,你皇表姐虽说比你大了一岁,但她贤良淑德,德言容工皆不在话下,毓儿…”她看着皇帝,朝他露出很是亲切和蔼的微笑:“按母后的意思,不如先执完‘六礼’,待孝期一满,就让你们两完婚,如何?”
皇帝懒懒将肘支在椅子扶手,半晌,才嘴角轻轻上扬:“既如此,就听母后的,朕没意见。”
像是早料到他会答应似的,太后满意点了点头:“那好,明日起,哀家就吩咐内廷总局和礼部准备着操持你大婚的事儿,这几天…”
“都说好事成双,朕只立一个后怎么成?”忽然,皇帝漠然打断了太后的话:“要立就再立一个妃吧,一个皇后,一个皇贵妃,朕的后宫才不至于太过冷清。”
“……?”
太后一愣,目光复杂地在皇帝脸上盘旋了一圈,良久,才手拍了拍额头,笑了:“是啊是啊,瞧哀家可是老糊涂了,按说你之前的时候身边就该多放几个可心的人儿,可那时候哀家只担心你会沉迷于儿女情0事,误了大业,哎,如今你既自己提出来,哀家倒也十分赞同这个主意,对了,不仅要再纳一个皇贵妃,还要广选秀女,扩充后宫,以好为咱们皇家开枝散叶才好。”
她一边说,一边在脑中打着心中的如意算盘,皇帝却淡然一笑,拍了拍手从椅子缓缓站了起来:“母后啊,想必你是误解了朕的意思了。”
“那皇帝的意思是……?”
皇帝道:“朕的意思是,曾做过先皇御前司饰的内人薛柔止,她之前受冤,这次又在平叛逆贼的事情上立了不少功劳,而且,朕也对母后提起过,朕小时候遭难之时,不幸让她们一家三口受了连累,所以,朕最近一直在想怎么封赏补偿她才好,想了半天,还是觉得给她一个合适的位分,比如皇贵妃这样的……”
“开什么玩笑?!”像是听见了最不可思议的笑话,太后面色煞白地打断他:“皇帝,你这是拿天家之事当儿戏吗?你喜欢那个女人,直接封个答应或者常在就是,皇贵妃?这是何等尊贵煊赫的身份?后宫之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此贵重的身份,岂是一个微贱女子说封就封的?”
皇帝皱眉:“看样子,母后像是不同意朕的意思?”
太后傲然冷笑:“呵,只要哀家这把老骨头还在,这后宫的多半事情,想必哀家还是说得上几句嘴的。”
皇帝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只淡淡瞥了她一眼,嘴角轻轻勾起:“那好,后宫空着就空着吧,至于皇后的事情,朕也觉得,以朕现在这个一国之君的身份,还没有人敢绑着朕去完婚的是不是?母后?”
“你!你!”太后气得两眼发晕,双足颤颤摇摇从屏风宝座站了起来,旁边的侍女赶紧将她搀住,她抚了抚额头,再也无法顾及素日的端庄和威仪,一把甩开侍女的手,指向刘子毓道:“羽毛都已经长全了是不是?什么是根本都忘记了是不是?现在哀家是一点不被你放在眼里是不是?”
这一连串的质问像爆竹乍然响起,刹那间,空气马上凝固成一团,宫女侍宦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统统低垂下头,整个大厅肃静得可以听见一根银针落地的声音。这是太后和皇帝多年来首次正面的口角交锋,只是他们谁能猜得到,挑起这次交锋的居然是个秤砣虽小、能压千斤的卑贱宫女?
皇帝不怒反笑,他抚着下颔缓缓悠悠走至太后所坐的雕花宝座旁,好一会儿,才嘴角微弯地看着太后,拍了拍那椅子的扶手:“母后,您老人家是不是觉得,如果朕不立你们明家的女人为后,朕的这把金龙椅子就会散架是吗?”
‘散架’两个字他说得特别重,轰地一下,太后足下一个趔趄,双眉倒竖,只觉全身的血液都要窜烧起来,好小子!果然是条白眼狼,果然是!她闭目,昂首调匀了胸口的呼吸,冷笑道:“皇帝这是在‘要挟’哀家是吗?”
皇帝直起身,笑了:“母后严重了,朕之所以会答应立后,主要是想给母后一点面子,而朕自己要纳贵妃,同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