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要抚上我的脸,我不由自主地躲闪了下,他怔了怔,接着却又笑着说:“怎么,好久不见,生疏了呢?”
我心里始终还记着猎园中,他匍匐于地,将一切责任推向我的情景。
“那速哥哥,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莫名的痛色从脸上一闪而过,“其实,我知道你要问什么。这样也好,虽然这件事伤你至今,但你有勇气问出来,至少代表你对我还是抱有着希望的。你希望得到一个,不是你猜想中的答案。”
我的心砰了跳了下,或许,真的有别的答案?
他见我仍然疑虑着,也不再等待,直接说:“当年,如果我不那样说,恒王肯定会以为我们是一伙的。如果是个六七岁的孩子游在园中,只能说是不经意间走失,而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在园中,只能说是另有图谋。所以,如果我们是一伙的,恒王肯定会对我们痛下杀令。而且,我知道恒王妃忆女成狂,是人都有同情心,当我把一切责任推到你的身上的时候,其实已经将你置于被同情的位置,或许恒王会一时心软,而……”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只是在赌。赌一个让我活着的机会。
但是,他此时此刻说的话会是真的吗?当时的他,好绝情。他甚至不看我的眼睛。
无论如何,在他说完这些话的刹那,我决定再信他一次。扑在他的怀里,“那速哥哥,谢谢你。原来你不是抛弃了我……”
他笑了起来,刮着我的鼻子,“当然,你可是答应过我,长大后要做我的媳妇儿,我怎么能够抛弃你呢?”
他闻到他身上淡淡的,一股很特异的香味。如同混杂着清凉味的桂花香。
这次再见到他,他的变化还是让我意外的。印象中,他爬在树上,穿着厚袄子,腰间扎着粗蓝布腰带,晶亮纯真的眼神,走起路来晃晃荡荡,却带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顽劣男孩子的气息。
而现在,他动作潇洒,说话做事隐隐透着霸气,却因眉间那玫色火焰染上了一丝淡淡的媚色,一种不属于男人,但也绝不属于女人的媚色。
身上,还有这种只有女人身上才会有的香味。
又或许,这本来不是他的味道。而是从女人身上沾染过来的?
想到这里,我微微地推开了他。他似有所觉。却只是淡淡而笑,“走,我现在送你回家。”
我惶然看着他,送我回家?那个家,我真的还能回得去吗?
……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是定难国北王。定难国王赐名李速,他代表定难国出使我朝。所以看到恒王一见他而立刻很恭敬地抱拳行礼时,我真的是大吃一惊。
悄悄地看他看去,他却只是直视着恒王,并不与我的目光相触。
“恒王不毕多礼,本王本来也是打算这几天回朝,不过听说恒王这里正在给令千金生辰举行家宴,所以特来凑凑热闹。”他的语气淡淡的。
恒王自然要说,贵客光临,蓬勃生辉之类的客套话。不知道为什么,恒王在我的心目中,从来都是对外强硬,对内和蔼的人。但现在他对澹台那速的格外客气,使我很不舒服。就像当年,看到澹台那速匍匐于恒王脚下时,一样的难以理解和难过。
后来引见王妃和皇甫鹿鸣及皇甫嫣然时,除皇甫鹿鸣不卑不亢,直视北王外,王妃和皇甫嫣然都是仰视于北王。王妃是害怕,大概是恒王的态度使她对眼前这个年青人产生了惧怕。而皇甫嫣然的双目,以抬头看了眼北王之后,忽然就桃花烂漫,甚至两个脸蛋也染上了红晕。在她看到我坐在北王的身边时,脸色变了变,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无奈地坐到了王妃的身边。
我心里有些小得意。
自从皇甫嫣然回到家中后,第一次,我似乎有了胜利的感觉。而这个胜利却是我身边这个男人带来的。我甚至没有来得及问他是怎样地逃出鳄鱼潭,又是怎样成为定难国北王的。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我朝与南方的闽战乱多时,而西北方的西突厥也蠢蠢欲动,做为我朝在西北方屏障的定难国与我朝的友好邦交就显得尤其重要。因此,虽恒王是我朝皇帝亲封的异姓亲王,按理说与定难国北王该是平起平坐,只是在此严峻时刻,即使是恒王,也不自觉地低人一等,刻意逢迎。
关于我的事并没有多说。恒王与澹台那速都是聪明人,恒王只说是两个女儿间闹了小矛盾,因而导致了我的离家出走。还要感谢北王的仗义相救。
澹台那速听了恒王的解释,却并不就此罢休,“听说今天是家宴,竟然让一个女儿流落在外,居然也没有人去找。恒王,难道您只爱嫣然郡主,却不爱赤雪郡主吗?哦,我明白了,听说赤雪郡主是您从自家的猎园里拣回来的,莫非是因为这个原因?”
作者题外话:亲们,今日的第二更奉上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