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们知道皇上其实也只是普通的人,在与皇城渐行渐远之际,他也曾紧张恐惧到发抖,甚至脸色苍白,他们还会如此虔诚地跪拜他吗?
只是,他在紧张害怕什么?
我想问他,可惜皇甫嫣然在场,最终也只是自己暗自猜测而已。
然而这一路上三人的相处还算和谐,因为我们的注意力大部分被外面的一切所吸引住,比如,两旁的树木、房间、山川、河流及脚夫、柴夫、行人和背孩子的妇女,每个人的脸上似乎都写着个故事,每段路都有着不平凡的轨迹。
三人都是久居深宫,见此情景,竟然都是像孩子般地开心起来,甚至暂时地忘却了彼此的恩怨,我因为贪看两只在树上亲吻的小鸟而差点跌下车去,竟然是皇甫嫣然及时地拉住了我。
两人都愣了下,接着却是灿然而笑。
傍晚的打尖,是在一片比较慌僻的小树林里。有人马上支起帐蓬煮饭,倾刻间只见炊烟处处。
这时候我们也被车子晃得骨头架子松散,趁机下车来走走。只见日已西斜,树稍头和枝桠的缝隙间可见斑斑点点火似的阳光。我与皇甫嫣然一左一右地随在宗伯孤注的两侧,走上一处微突起的高坡。
宗伯孤注忽道:“嫣儿,听说你家的猎园里,猎物也甚是丰富,却是秋日打猎的最好去处。可限尚未到恒王的猎园里去过,不知比起燕山猎兽园又是如何?”
皇甫嫣然答道:“恒王府的猎园固然是不错的,只是嫣儿却没有见过燕山猎园,所以皇上可是为难嫣儿,嫣儿没有办法回答哦。不过恒王的猎园中,并不是像皇上所说猎物甚多,相反,那样大的园子里几乎没有什么小兽,野兔也甚少,嫣儿就曾偷偷地进园射猎,结果什么都没有猎到,反而被我父王骂了一顿。”
说到这里,调皮地眨眨眼睛,伸出一根指头在宗伯孤注的面前晃晃,“第一次!那可是嫣儿记忆中,父王第一次骂我!好凶啊,到现在嫣儿还心有余悸!”
宗伯孤注哦了声,笑着刮她的鼻子,“怎么可能,恒王的猎园没有猎物还叫什么猎园?想必是你太笨了,猎不到猎物!”
皇甫嫣然娇羞笑道:“皇上讨厌,小看嫣儿!不过嫣儿也觉得那猎园确实不太像猎园,天下哪有那样寂静的猎园?连鸟儿都很少!”
一丝疑虑从宗伯孤注的脸上划过。
我心道不好,不知他又会联想到什么。却也没有打扰皇甫嫣然与他的继续谈话,在我的内心里,对于恒王府的一切,实在使我矛盾。
转目看到坡下的皇甫鹿鸣。
他似乎也正在想什么,默默地遥望向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