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佘淑妃是什么意思?”

她突如其来地试我,唤了我的名字,只可惜我却只关注问题的本身。她怔了怔,忽道:“恭贵妃,你真是将嫔妾搞糊涂了。嫔妾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想起很久之前,曾有个叫做赤雪的宫婢,或可就是在这里跟着嫔妾闯入了椒香殿……恭贵妃,你与那赤雪的容貌却是太相象了。”

“噢?记得本宫第一次进入未央宫的时候,绮婕妤也曾唤本宫赤雪贱婢,不知道你们说的可是同一个人?”

佘淑妃挑挑眉毛,“或许是吧。”

顿了顿又道:“恭贵妃如不是赤雪也就罢了,如果是,那么可就令嫔妾太吃惊和意外了。恭贵妃鲤鱼跳龙门,手段非比寻常,嫔妾实不能不佩服。”

我摇了摇头,“只可惜,本宫是本宫,不是赤雪。”

其实我又何尝不想当回赤雪,只是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回头也是很难了。那个曾经的赤雪仿佛正在雪地里,一步一回头,凄凄然地渐渐远离我。心就像被无数只残忍的手,尖锐的指甲,一片片一缕缕地撕裂开来。两人各怀心思,默坐于亭中。于她是等待,于我是悯怀。悯怀当初那个跑在雪地里,藏于山洞后探头探脑的女孩儿。

那晚,宗伯孤注果然没有来到兰陵殿。

荣禄得来的消息是,宗伯孤注宿在瑶华宫的佘淑妃处,这当然是得益于婉淑仪。同时也使我再次确定,婉淑仪在宗伯孤注的心中确实还是不同的,否则她怎么能如此轻易地影响到他的决定呢?

太后肯定也能够知道今日之事,且看她明日有什么样的决定吧。

但是第二日清晨,却传出太后因为夜间突受风寒而身体违和,需要好好地养病,暂时众妃都不必晨起请恩。我听了实在忍不住笑,姜还是老的辣,竟然用这招耍起赖来。她一日病不好,此事便一日不会有所定论,那么大家就继续你争我夺好了。

午后时分,宗伯孤注来到了兰陵殿。

我正拿着本诗经在窗前默读,知道他已经来到我身后,却装做聚精会神读书没有发现,只继续翻着书页。直到他忽然从后面将我紧紧地搂住,我方才啊地低呼了声,貌似惊讶慌张地挣扎了下,看清是他后,便一头扑在他的怀里拱着,“皇上,你吓人家!”

宗伯孤注哈哈地笑了起来,刮着我的鼻子,“朕总以为你与别人是不同的,你什么都不怕,没想到这样就将你给吓着了。”

什么都不怕的那个人是恭辛子吧?她有勇有谋,而且连命都豁得出去,当然什么都不怕。而我只是那个想保住性命的赤雪,我什么都怕。闻到宗伯孤注身上的香草味,知道他肯定刚刚去冷宫看过骊贵嫔。没看出来,他对骊贵嫔倒是很长情,只是既然如此,又何必将骊贵嫔打入冷宫呢?

就因为那个莫名失去的孩子还有皇甫嫣然?

两人聊了片刻,我从箱子底下拿出个坛子,拔开坛塞往他鼻端一凑,他的眼睛立刻亮了,“风云客酒栈的自酿汾酒?!”

我点点头,这可是托也内务府总管郑良才去办来的,而且说好以后隔段时间就要办一次。宗伯孤注果然喜欢,刹那间有君王变成了酒鬼,抱起坛子仰头便要喝。我忙把坛子夺下,“这样喝有什么趣儿?等等。”

他有点蕴怒,“你个坏丫头,你不让朕喝,却拿来搅起朕得馋虫。”

他现在就像个眼望着有大把的糖放在面前,却被大人要求不能吃糖的孩子,喉咙微微滚动,咽着口水。我叫云喜进来,告诉她把小菜快点端上来,片刻后,只见几样家常小菜摆在了桌子之上。有白切鸡、凉拌耳丝、扁肥肠和素黄瓜,还有米粉排骨,夫妻肺片等,他的眼睛越瞪越大,“这都是——”

“这都是臣妾亲自做的,尝尝合不合口味?”

他兴奋地拿起筷子尝了下,接着脸上却出现略微的失望之色。我的心沉了沉,想必与风云客的小菜比起来,风味到底还是差了点。但他还是不断地拣来吃,说:“辛子,你的手艺算是不错,不过与风云客酒栈的相比却是完全不同的,这却是过于精致了。”

其实我何尝不知呢?我也没有去尝过风云客栈的小菜,这几样菜也是跟着小厨房的师傅学来罢了。

他又笑了笑,“不过你这份心却也难得!这些小菜是朕最近这段时间内,吃到的最好吃的小菜!”

说着自斟满杯,喝了口,“汾酒却是地道!”

我笑说:“等哪日,臣妾定要做出你最喜欢吃的那种味道,做来给你吃。”

他有些感动,慢慢地喝干了杯中酒,“你对朕的心意,朕也有些明了。”之后却再也不说话了。我暗自猜测,他说他明了,明了的却是辛子的心事还是赤雪的心事呢?继而又自嘲地想,辛子便是赤雪,赤雪便是辛子,有分别吗?


状态提示:197、对朕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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