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明白,如果小陶说的是真话,那么这时候肯定是肚子里的孩子出事了。
宗伯孤注看了我一眼,就准备离开兰陵殿,我挣扎着爬起来,扑上去拽住了他的衣衫,人也几乎掉到地上去,他回转身来将我抱住,重新送回到榻上,低吼道:“你这是做什么?万一摔着了怎么办?”
忍着心里的锐痛,暗道:“赤雪,不管你承认不承认,你现在已经变成了恭辛子。既然如此,又何必在乎在他的面前也变成恭辛子呢?”
勉强地挤出抹悲伤的笑意,“皇上,辛子……辛子只是……只是忽然舍不得你走……”
宗伯孤注似有所震动,眸子里染上了一层温柔,终是捧着我的脸颊,轻轻地在额头上吻了下,“傻瓜,朕也舍不得辛子。等朕探过绮婕妤,再来看你好吗?”
我含笑点点头,“嗯。”
……等到宗伯孤注离开后,云喜也带着太医来了。见我醒来靠在榻上,她高兴的眼睛里染上了泪。太医替我把脉之后,说只是呛了些水,兼之受了点风寒,几剂药下去就会有好转,当下需要的就是好好休息。
赏了太医,云喜替我送了他走。再进来时,神色轻松了不少,“娘娘,昨夜可吓死奴婢啦!肯定是不惯吹夜风,结果被风吹得头晕才跌下水去,幸好奴婢略懂水性,否则的话,后果可真不堪设想……”
她原来见我好好地坐在这里还是很高兴的,说到这里时却又要哭起来。我知道昨夜将她吓得不轻,执着她手含笑道:“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更要谢谢你顺利将皇上带到兰陵殿来。”
云喜摇摇头,“皇上却不是奴婢请来的,是荣禄,得知你落水便不顾禁足令冲出了兰陵殿,被那几个守门的奴才一顿好打,后来还是遇到了皇甫将军才将他救下,后来也是皇甫将军带着荣禄去求见了皇上……”
这中间竟有这些波折,更没想到是皇甫鹿鸣助荣禄请到皇上,一时间,心中翻涌着的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只问荣禄在何处?
说着便要云喜带着我去看望荣禄。
荣禄侧身躺在床上,半边脸青肿。胳膊和腿上皆有伤口,却只是拿白布条子随便地包扎了下。见我进入房间,他就要挣扎着爬起来请安,我连忙轻轻地按住了他,“不用多礼。荣禄,你觉得怎么样?”
“多谢娘娘关心,荣禄没事。”
想到自己为了一已之私,害得云喜担心受怕,荣禄受伤,心里很难过。只让云喜去把刚才出门的那名太医再给追回来,云喜也害怕,“娘娘,咱兰陵殿还顶着禁足令呢,奴婢人小力微,不怕挨打,只是怕终究还是冲不出去。”
我笑着对她说:“你去吧!看看兰陵殿门外是不是还有人守着。如果没有,你便放心大胆地走出去把太医请来。”
过了不多时,那太医果然回转。
云喜脸上有掩不住的喜色,悄声对我说:“娘娘,守着殿门的那些人真的不见了,原来皇上今日来兰陵殿,竟是做了件好事。”
也不好对她一一地进行解释,只笑了笑,淡声对那太医道:“替本宫好好地医治荣禄,本宫会好好地谢你。”
太医连连答应,荣禄感激不已,“娘娘,您对奴才太好了!”
此句真是受之有愧,从他的房间里走出来,云喜又说:“娘娘,奴婢听说椒香殿那里出事了,不知道到底如何?奴婢真是担心啊……”
我睇她一眼,“孩子是无辜的,虽然就这样去了是很可惜,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至于绮婕妤,她肯定会没事的,皇上已经亲自去守着了,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云喜说:“不是,奴婢是担心此事会牵累到娘娘您啊……”
我摆摆手阻住她说话,“这也不必担心。本宫损失这样大,都不再是自己了,当能换来这次平安,过了这个坎儿。”
云喜不知前事,歪着脑袋站在原地沉思了片刻,终是茫然地摇摇头跟了上来。
那夜,果然是任凭外面闹得天翻地覆,兰陵殿中却依旧平静。晚风吹开了墙角边的夜来香,空气中满是花香的味道,暑气刚刚褪下,风中夹杂着丝丝的凉意,却如春日里最温暖的手,令人心旷神怡。
泪湖边的水榭长廊下,云喜点起了灯,慢慢地烹着茶。侍茶香四溢时,就见哆公公带着几个人到了兰陵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