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到花影湖边的花影亭时,太后要坐下来竭竭脚,皇甫嫣然与两位告命相陪,正巧骊贵嫔和佘淑妃扶着幽洲王王妃也到了这里,便一众人坐于亭中寒喧。偶与宗伯孤注的目光撞上,他指指外面。我便低头向恭氏打了个招呼,不惊动其他人,随着宗伯孤注来到了离花影亭不远的花影湖边。
他看着湖中游来游去的锦鲤,哧地笑了出来,“没看出来,恭贵妃,你还真会演戏,朕觉得比那台上唱大戏的戏子演得好多了,竟然能够对着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娘亲哭得那样伤心,真是难为你了。”
他特意地加重“恭贵妃”三字,提醒我,我并不是真正的她,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嘲讽。我心里浮起一丝怒意,在他的心里我反正是最不堪的,我又何必要告诉他我其实并不是为了今日冒认的娘亲而哭,而是为了另一个娘亲而哭。
“是吗?确实啊,臣妾也觉得是。”
在他这样的嘲讽中,我仍然能控制住自己不发怒,确实我有演戏的天份呵。他却又不言语了。我望着他的侧面,那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原来从前的种种,在他的眼里都不过是笑话而已,他早已经认定我为权力而来,那么无论我正在做什么事,他也不会有更客观的评价。只会觉得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权力。
其实他又何曾真正地给过我想要的东西,虚设的恭贵妃,今日如不是恭氏解围,还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命呢!他却将我想的太幸运了。
正在这时,有两个穿着淡绿色衣裙的宫装女子走了过来,远远地就像宗伯孤注俯下去谒拜。再走近些时,发现这两人是之前一直很沉默的双胞胎姐妹,婉淑仪和滟常在。两人的五观一样地清丽绝伦,更奇的是,两人的容貌几乎是一模一样,不同的只是,滟常在总是喜欢在眉间贴朵红梅花钿,妆容也更浓重,眼角眉稍尽是风情。而婉淑仪却只是略施薄粉,眉如远山眸如烟,宛若那水中的凌波仙子,让人心头沁凉。
这一浓一淡姐妹俩,正是对难得的人间/尤/物。只是姐姐婉淑仪性情淡泊,曲高和寡,虽得皇上宠爱封为九嫔之一,却时常如隐身的人儿似的不愿说话。滟常在热情如火,奈何只是个小小常在,平日里连给太后请恩也不能够,今日所有妃嫔都在被邀之例,两人才能够一起来到皇上的面前。
宗伯孤注的目光果然被吸引住,怔怔地望着两姐妹,等待她们的走近。我便要知趣地告退,他却又道:“你不该威胁辛子在她死后,给你你能获得的最大利益。现在她已经做到了她该做的,只是想到辛子被你威胁时那种无奈,朕的心就很痛,是否那日她不答应你,你便会真的不去泰和殿助朕一臂之力?”
我的心也很痛,一种闷闷的痛。恭辛子果然非一般女子可比,虽然她人已经走了,可是宗伯孤注却牢牢地记住了她,对她的用情如此之深,而且饱含愧疚,以至于竟要对我秋后算帐。
想透了点层,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心中早有了一个他认为是真实的答案,又何必再问我呢?这时候婉淑仪和滟常在也已经走近,再次拜倒下去,“臣妾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福。”
他淡声道:“起来吧。”
两人转而又向我拜到,“嫔妾见过贵妃娘娘!”
我也不说话,伸手亲自将她们扶了起来,心中难过不已,也不愿再多说什么,虚虚向宗伯孤注一个万福,就匆匆地离开了。徒具虚名,身份尴尬,便越发地不愿往人多处去,只看哪里清净就往哪里走,甚至盘算着实在觉得难熬,便回兰陵殿算了。无意间走到一条幽幽深深被绿树掩映的曲折小道前,顿觉凉风习习从那里刮出来,于是带着云喜踏上小道。
这时候,却听到身后有人轻唤,“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