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不想流泪。
澹台那速说过,流泪会消耗人的体力。
况且,无人为我心痛,我的泪流出来做什么呢?想到这里,将脑袋仰起,想把泪水逼回去。
“想哭就哭吧,何必要如此为难自己?”
“谁?”话问出来,方想起自己现在已经是哑奴,不可以再说话,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他慢慢地走到我的面前来,随着那霸道的气息逼近,我终于看清眼前这个人,居然就是之前离去的宗伯孤注。
他的脸色在这样的黑夜里显得格外苍白,清亮的眸子似乎一下就将我看穿。
我反正也不能说话了,就很敷衍地行了个礼,低下头,不愿看着他。
宗伯孤注坐了下来,“给朕倒杯茶。”
亏他还能够如此理直气壮地指使我,不过他是皇上,我能奈他何呢?
将茶递到他的手中,他立刻一口喝干,却又噗地喷了出来,“又苦又凉!这是给朕喝得茶吗?”
我在心里想,若想喝热茶,呆在你自己的泰和殿去喝好了,在这里,要杯热茶也得经过燕儿,让她发现你在这里,那我还是不要活了!恭才人定会叫那些隐在暗处的杀手来杀了我的!
想到这里,也顾不得解释有关茶的事情,只抓过他的手心一字字迅速写道:“别以为自己来得神不知鬼不觉!昨日你在我的房间里,恭贵妃可全部都知道了,兰陵殿暗处隐藏着许多死士和杀手,他们随时都会出手伤人!”
写完后我望着他,用眼神问他,“可明白我的意思?”
他茫然望着我,而且似乎很努力地憋着笑,待我稍稍一放手,他就将自己的手抽了回去用力地搓了起来,“你,你在做什么啊?把朕的手心,给/痒/死/了!”
噗——
我抚额低头,表示很郁闷。
我写的那些字,他居然一个都没认出来。想想是不是我写得太快了,有心点起灯来用纸笔给他写,只是门外又守着燕儿,即使是说话也得很小声,何况点灯那么招摇呢?
“现在朕命你讲话,知道吗?说话!用嘴说话,不是用手!”他在我的耳边低吼。
哼哼!
我才不要讲。
我的命运被你们这些大人物玩弄于股掌之间,完全不能作主,小小一个宫婢只能随波逐流,现在我还不能控制自己的嘴巴吗?反正我已经签了契子,我有理由,我可以光明正大地不说话。
如果皇帝的金口玉言能够改变那契子上的一切,那他为什么不干脆把恭才人的契子推翻呢?
“你哼哼什么,朕让你讲话!”
我扭过身,不讲就不讲!讲了的话,显得我没有一点自己的人格与尊言。
他又等了片刻,仿佛明白我不会改变主意,无奈地伸出右手在我的面前,张开手掌,“你再写,这次慢点儿,刚才朕根本感觉不到你乱划拉的什么!”
自认识他,就从来没有见他妥协过,即使是有小小的妥协,后来必然也是有阴谋诡计,让我觉得自己被耍。
这刻他却乖乖地顺着我,想必是觉得我签了那契子不能说话,心有愧疚吧?
不知道为什么,心头委屈了下。
写在他手心里的字居然是,“为什么?”
他的手明显地僵了僵,久久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而我也知道自己问得很傻,便又在他的手心里将兰陵殿里可能藏有死士的事情告之于他。他却微微而笑,轻声道:“朕知道。兰陵殿本来就是给特殊的人准备的,恭贵妃很特殊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