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北,再也没有了沿江的湿润空气,头顶上的太阳就像一团火,烧干了所有的水分,炙热地照耀着大地。
甚至连风都是干烈的。
就是这样的一片土地,养育了这样的一个男人。
他看似粗糙,没有细腻的感情。可一旦感情来的时候,就似可天倒下的暴雨,噼里啪啦地尽数砸向大地。
就连萧景自己都被自己给吓坏了。
不过就是看了两眼,怎么就一下子看到了心里去!
队伍向北行了两天,他的眼睛就盯着高远公主的马车看了两天,可是……又能看见什么呢?反正是看不见她的身影。
萧景在心里嘲笑自己蠢,笑完了,眼睛还是会不自主地探过去。他觉得自己没救了,又蠢又疯,脑袋还拎不清。
萧景反手给了自己一耳光,想让自己能够清醒清醒。
后头的萧福吓了一跳,一夹马肚子,赶紧跟上他,小声道:“将军,可是有什么地方……不顺心的?”不顺心就发发脾气,千万别没事虐自己。
萧景默默叹了口气,又不能说自己发了情,他烦闷地道:“停停停,用过了午饭再前进。”
萧福领命,骑着马去前头传递口信。
虽说眼前的队伍是“联合军”,可这趟是出来接人,并不是行军。走走停停,谁发号施令,都没多大关系。
是以,队伍很快就停了下来。
萧景烦躁地跳下马,将缰绳递给了后头的小兵,自己找了颗树,往树下的阴凉地一坐,眼睛又看向了那里。
有个挺面熟的丫头从马车上下来,去了另一辆马车里。不多时,上次给他送过美人的姑姑在马车外面说了几句话,又转身离去。
还有平王和白唤,皆让人送过精美的食盒。
萧福将干粮递给他的时候,多了句嘴,“将军,咱们要不要也送点儿东西给南朝的公主?”
萧景不由地上了火气,怒道:“不送,谁爱送谁送去。”
萧福一矮身,就到了树的背面,默默地啃着干粮,顺便检讨自己。
他越来越不明白将军的心思了,作为贴身伺候将军的人,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萧景也觉得自己的火气来的有些莫名,他虽不想承认,可瞧着平王和白唤献殷勤,这心里头的不快是实打实的。
唉,唉,唉!
萧景除了叹气,就只能叹气了。
“我娘说了,没本事的人才总是叹气。”
不知什么时候,玉宝音绕到了萧景的面前,陡一出声,吓的他一惊。
树后的萧福赶忙出来道:“这是谁家的小孩,快走,快走。”没看见将军这会儿正不高兴。
谁知,萧景制止了他:“无妨,我认识她哩。”
萧福只能再一次地默默闪退。
萧景招了招手,示意玉宝音到他跟前。
玉宝音没有动,翻了翻眼睛,摆出了一副高冷的表情,“你当真认识我?那你可知我是谁?”
萧景想起了他和这小丫头的前一次交集,哼笑道:“你是谁!你还不就是你。”
玉宝音又一翻眼睛,洋洋得意。那意思是:哼,就知道你不知道我是谁。
殊不知,萧景早就分析过她的身份了。
小丫头可以做马车,穿的衣服、头上的绢花,也无不是精致的。
这一切皆证明,她娘在高远公主的面前是个很有体面的。
再瞧瞧高远公主身边伺候着的几人,唯有那个给他送过美人的姑姑,看起来像生养过孩子。
萧景觉得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今日同前日的境况也有不同,这就有了想和她说话的心情。
他道:“你从马车上下来,你娘可知?”
“知怎样?不知又怎样?”
萧景觉得和这小丫头说话真心费力气,可还是道:“那你叫什么名字?”
玉宝音瞅了他一眼,“哼”一声,“我不告诉你”。
对于可能做她后爹的男人,萧景虽说没有白唤那么讨人厌,并不代表他就很惹人欢喜。
玉宝音才懒得搭理他,她此来,不过是相中了他的马而已。
等到萧景不说话了,她才发问:“你的马叫什么名字?”
萧景又不能跟个孩子置气,再者她肯好好说话了,也算是好事情。
他道:“它叫赛云。”
玉宝音:“它是雄马?”
萧景点了点头。
“它跑的快吗?”
“可日行数百里。”
“那它几岁了?”
“8岁。”
萧景没有料到,这小丫头一发起问来就问个不停,更猜不到她心里惦记的究竟是什么。
他见她对赛云颇感兴趣,遂道:“你若是喜欢,一会儿我可带你骑一骑。”
“当真?”玉宝音歪着头,有些不相信。
萧景笑道:“自是当真的。”
“骑的飞快可行?”
“没什么不可以。”
玉宝音头一回在他面前露出了笑脸,无比欢快地道:“我就说嘛,你说个好的。”
她是真心夸奖他来着。
可萧景却一点儿都没觉得高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想来想去都只觉“你是个好的”,还不如一句“谢谢”来的好听。
萧景又瞧了她一眼,心想,谁要是她爹,谁肯定会头疼的很。
***
马车里的秦愫自是不知道萧景此时的想法,她听俶尔说自己的女儿和萧景在一起有说有笑,喟叹了一声,好半天没有言语。
俶尔道:“看来小公主是真的喜欢那萧将军呢!那萧将军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