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语放下水盆,看了看冷若岚,再看了看尉迟炫,垂下头轻声应道,“是,”随即走向冷若岚,想扶她进里间。 可是冷若岚却摇了摇头。
冷若岚拒绝了尉迟炫要夕语扶自己进里间的提议,暗自深吸一口气,慢慢松开嘴,把手放了下来。夕语迟疑地看着冷若岚,她的脸色真的不宜再留在这里,可是既然她不肯,她也没办法强硬拖她进去。
冷若岚缓缓站起来,连续深呼吸了两下,然后在三人惊讶的目光中,走向放在一旁的水盆,伸手拿起里面的毛巾,拧干,然后走向尉迟炫。眼睛避开他的伤口,弯下身去擦干净他脸上冒出的冷汗。他不知道自己此时的脸色已经染上灰白了吗?在这有些寒气的夜晚竟布满大滴的汗珠。他不知道他越是这般保护自己,自己越觉得难受吗?明明该害怕这个人的,明明你没理由救我的,刚对我做了那么过分的事,转过来却如此待我,你究竟想我怎样?
屋里没有人说话,冷若岚擦完尉迟炫的脸静静地转身又回到水盆边把毛巾洗了,拧干,随后重新回到尉迟炫身边。这次她的眼睛终于看向那恐怖的伤口,即便尉迟炫的左手紧紧压在上面,血依然涌过不停,看着很是吓人,可这一次她没有退缩,而是深吸一口气,开口道:“施奇,你拿针线出来,给相公把伤口缝合,”这伤口太大、太深,如果不缝合根本不可能止住血。
因冷若岚的举动而怔住的吕施奇,听到她说话,终于回过神来。看向尉迟炫,见他点头,才有点急躁地从药包里翻出针线。
尉迟炫叫夕语把烛台拿来,让吕施奇在上面烤着银针。说话的时候,眼睛却一直注视着冷若岚,她的脸色依旧苍白,身体甚至带着微微的颤抖,但神情却多了一股坚定。果然是固执的女人,虽然这样想,但眼神却是带着赞赏的。
随后的时间,由吕施奇动手,一针一针替尉迟炫把伤口缝了起来。冷若岚则一直在旁边拧毛巾替他擦汗、擦血,水脏了,就叫夕语重新换上新的,直到吕施奇缝完,敷上伤药,包扎完毕。
张瑞泰和朝言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冷若岚端着张比尉迟炫还白的脸在给他擦脸。愣了一下,张瑞泰走上前唤了声,“堡主,”并对着他点点头。尉迟炫抬头看了他一眼,轻轻地“嗯”了一声,没多说什么。
伤口包扎完,尉迟炫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没等张瑞泰动手,冷若岚亲自弯腰扶起尉迟炫受伤的手,指挥吕施奇把人扶到里间的床上躺好,又叫夕语打来一盆热水,才把几人打发出去。而此时,天色已发白。
房内,冷若岚略显笨拙地想脱了尉迟炫的衣服,可是却不得要领。她从来没脱过男人的衣服,更何况是古代这种繁复的。如果他站着,可能胡扯蛮扯,她还能脱下来,偏偏此时尉迟炫躺在床上,还要顾忌着他的伤口,她更不知该从何下手了。伸手到他胸前,把能看到的纽扣都解了,可是衣服依旧“完好”地穿在他身上,连向两边摊开都做不到。冷若岚不死心地继续摸索着,她实在没办法任由他穿着那套染满血迹的衣服睡觉。努力忽视自己手中因为碰触尉迟炫的衣服而染上的血红,深吸一口气,继续与底下的衣服奋斗。
尉迟炫模模糊糊间,总觉得有双手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很想忽视,可是那双手实在太缠人,根本无法忽视。勉强撑起眼皮,却看到冷若岚皱着眉瞪着自己,呃,的胸。“娘子,你要做什么?”声音显得有气无力,还带着一点沙哑。
冷若岚一惊,猛抬起头,才发觉尉迟炫不知何时已睁开眼睛。抱歉地说:“相公,是不是若岚吵到你了?我只是想替你换套干净的衣服,”只是没想到换衣服这么难,但她又不想叫夕语帮忙。想到夕语会看到尉迟炫的身体,心中就涌起一阵不舒服。
尉迟炫瞄了瞄自己的胸口,确实是换衣服,纽扣都全解了。看了冷若岚一眼,随后慢慢地抬起身体,只是他小瞧了这次受伤对他的影响,这一起来竟感到一阵晕眩,匆忙间用手去撑在床上,然后低咒一声,猛地缩起右手。冷若岚见状焦急地弯腰一手抬起他的手,一手伸到他身后扶着。
看着手中尉迟炫那本已缝合的伤口,又渗出鲜血将本应洁白的纱布染红,冷若岚一时间显得有些惊慌,身体轻轻颤抖着。怎么办?又流血了!都是自己的错,如果不是自己笨手笨脚把他吵醒,他就不会起来了。
尉迟炫闭着眼深呼吸一下,再次睁开的时候,眼中清明了许多。盯着因冷若岚轻颤而微微抖动的手,没理会那重新流血的伤口,而是淡淡地说:“还是娘子想得周到,这身衣服确实不宜穿着睡觉,”声音沉稳而平静,安抚着冷若岚惊慌失序的神经。见她还是呆愣着,边用左手撑着靠向床头,边再次平缓的说,“来,先让我靠着,这样娘子比较好动手。”虽然按他的想法,衣服不换就不换了,但......看了一眼依旧绷着的冷若岚,若他说不必换,感觉她会直接慌措无度地瞪大眼吧,而他想到她那个样子,心竟然冒出了否定的念头。身体因失血而阵阵发虚,要他站起来配合她的动作,根本可不能做到,唯有退而求其次尽量保持清醒地靠向床头。
冷若岚也不哼声,只小心地扶尉迟炫在床头靠稳,神情却是平静了不少。抿着嘴,伸手拿了枕头给他垫着,慢慢把他的手平放在锦被上,然后只管闷头剥他的衣服。尉迟炫靠在床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