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刚叹了一声道：“当王爷有些不放心地跟过来时，见大王子始终都在马上颠簸着也没有被甩下马背，这才有些放心了，其他人都以为是大王子驭马术高超，但只有大将军和我们几个人最是清楚不过了。大王子根本就没驾驭黑风的能耐，那不过是黑风故意不让他摔下去而已，它也知道事情不能闹大了，它是故意做出这副样子，省得带来麻烦。后来，大将军见大王子在马上支撑不了多久了，便叫黑风停下来，大王子这才摇摇欲坠地从马上下来了。”
奇天云疑惑道：“这么说那位大王子并没有从马上摔下来？那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鲁刚点点头道：“是啊，当时我们几个也都是这么想的，可是那天，王爷和大王子离开军营之后，我记得大将军却一直都站在那儿抚摸黑风的毛皮。我们几个见他心事重重的样子，就走过去问他在想什么。大将军好一会儿才开口说，大王子临走的时候又看了黑风一眼，那眼神既愤恨又狠辣，这绝不是什么好兆头。当时我们也没想到那么远，料想大王子也不至于因为驾驭不了一匹马而做出怎样出格的举动，万万没想到，真是万万没想到啊——”
他说到这儿又停了下来，脸上现出悲戚的神色，既而转头望向黑马，像是又从它身上获得了什么力量似的，又继续往下道：“后来在一次战斗中，王爷为了历练大王子，便让他当主帅，统领大军作战。大战还未开始之际，大王子便带着美酒来犒赏三军，席间借着酒意，他向大将军讨要黑风，并承诺跟大将军交换一匹王府中的上等良驹。
“那时王爷手下的其他将领们纷纷向大将军贺喜能得大王子如此厚爱。但是大将军明白，大王子绝对驾驭不了黑风，他想讨要黑风也未必就是想驾驭它，很可能是抓去肆意虐待一番以雪前耻，故而迟迟都没答应。
“也因为这样，大将军便深深地得罪了大王子。在那场战斗中，大王子借口大将军年事已高，不宜过多操劳，并以此削弱了大将军大半的兵权，只让他统帅一小队人马作为前锋开辟战场。说好了明明只是坚守三天的，但是战士们浴血奋战了都快十天了，后援部队却迟迟未见踪影。后来才知道其余的大队人马早已往另一条战线开拔，他们压根就没来援助我们。
“大家这才知道是大王子在弄鬼，他是存心要大将军付出惨痛的代价。粮草渐渐不够了，原本不多的人马打得只剩下二三十人了，后来大家见坚守不住，便一鼓作气冲出了阵营。那时在两旁的高山上敌方的人万箭齐发朝我们射来，最后只有大将军和我们几个冲了出去。但是因为箭矢实在太密集了，大将军又总是在后面给我们殿后，所以他终究还是中了一箭，这一箭深深地穿过了他的背部，箭头从前胸露了出来……”
鲁刚说到这儿，声音已有些哽咽了，其他人也都禁不住潸然泪下。
只有其中一个表情十分庄重，虽然悲戚却并没有啜泣，他用坚定的眼神望着黑马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道：“我们几个那时都是大将军的贴身侍卫，在大王子刚刚发布那样的命令时，大将军便已明白了大王子的用心。
“出征前的那天晚上，他便悄悄叫来我们几个人，说大王子这样做是存心要他的老命，但这是军令，军令不可违，他已经老了，在战场上活了大半辈子，即便战死也没什么遗憾的，但是我们几个正值少年，身手不凡，将来必会成大器，不该就这样还没建功立业便死在战场上，所以他劝我们趁夜离开军中去投奔明主。”
他说着昂起头来望着头顶的天空，像是在那儿看见了那位大将军的身影似的，既而又道；“我们自然是不肯离开的，死也要和大将军死在一起！大将军见拗不过我们，便也只好作罢了。大将军中箭的时候，我们几人围在黑风周围奋力抵挡如倾盆大雨般射下来的箭矢。我们那时本来是抱着必死的念头的，但是很奇怪的是，直到我们护送着大将军停在一处山岗上时，谁也没中箭。到了山岗上时，大将军已命在旦夕了，那支箭插得太深了，而且是插在心窝的要害处，就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了。
“那时，敌军见我们势单力薄，便都往山岗上冲了过来，将我们团团围住，我们几人便都背朝黑风站在那儿，紧紧地守护在大将军的身边。后来，大将军便在马背上永远离开了我们，但他只是将头往下低垂着，并没有从马上摔下来。或许是因为敬畏大将军的英灵，那些人虽然将我们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但却迟迟没有对我们动手。
“我们就这样和他们对峙了一天一夜。到了次日天明时分，攻破敌军主营的将士们才终于找到这儿来了，清晨，天光大亮的时候，他们击溃了残余的敌军直奔山岗上来了。直到他们被击败的时后，那些人还是没胆量对大将军的遗体下手，都四散奔逃而去。战士们远远地瞧见大将军被一支箭贯穿了前胸后背，脑袋耷拉在胸前，都已明白他已战死了，于是大哭着呼喊着像疯子一样往山岗上直扑过来，这群血性汉子，一齐扑倒在四周嚎啕大哭起来。”
大家都忍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仿佛那就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似的。
奇天云脑海中浮现出这样一副情景：黑马的背上一个披着铠甲、戴着头盔、耷拉着脑袋的将军，迎着渐渐升起来的朝阳始终屹立不倒……
鲁刚抹了抹眼角的泪水道：“后来，黑风便俯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