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泰五年的春天来的特别早,二月中旬时节,就开始****艳阳高照,空气中散发着温暖的热度,中午时分尤其暖融。爱美的女孩子们早早脱下了身上的夹袄,换上各色飘逸的春装,如一只只蝴蝶般色彩斑斓。
薛凝之早早的从礼部衙门出来,与鸿胪寺卿商议了一通接待西域使节之事。瞧着天色差不多了,便使了家丁回去传话,说今日要和几个朋友聚聚,不必等他用晚饭了。
从鸿胪寺出来后,便直的花娘见了他就一脸笑:“薛大人可算是来了,景乡侯和孙将军已是等候多时了。”
薛凝之跟着她来到一片竹林,林中修建了几座精舍,外头挂着细纱宫灯,在黄昏竹叶中轻轻的随风晃动。
“还好,看来我不是最后一个。”薛凝之笑着脱去外面的绒缎披风交给侍女,在齐靖的对面、孙承和的左边入席而坐。
齐靖哼了一声,道:“你们都是大忙人。我们这些没事的闲人就只能先来坐着喝酒了。”
薛凝之笑道:“怎么,赵王殿下去了内务府帮你,不是好事么?难道你喜欢成日里东忙西忙?”
孙承和替两人斟了一杯酒,道:“你听他瞎唠叨。他这是有福不会享。”
齐靖不领情面的将杯中酒一口干掉,冷笑道:“是了,我是有福不会享,比不得国丈大人,数十万大军说抛下就抛下。”
孙承和刚想说什么,门外传来响动,原来是江涵到了。他笑嘻嘻的走进来,坐到仅剩的一个空位上,喝了一杯温酒暖和了身子。笑道:“刚刚说什么呢,怎么我一来都不说话了?”
薛凝之打圆场:“这不说承和呢么,说他如今不带兵了,可是清闲。”
江涵吃了两口菜,笑道:“承和,你也清闲不了多久了。我估摸着,最多明年,陛下就要对鞑靼用兵了。幽州那一块地儿,据说是非拿下来不可。”
孙承和两眼一亮:“可是当真?”
江涵一笑:“你若不信,就问齐靖去,那位赵王殿下如今是不是正忙着征收钱粮?”
孙承和立刻看向齐靖,齐靖气道:“看我干什么?我和那小子可不熟。”
江涵顿时轻笑:“你呀,多久之前的事了。怎么还气不过去。先帝要走,陛下和赵王两个哪里拦得住。”
薛凝之大为讶异:“不是吧,你到现在还为这事儿气不过?”
齐靖看向薛凝之:“难道你就心平气和?她这么一走快六年了,连个消息都没有。谁知道那海上出没出事?”
“出事是不会的。”薛凝之呷了口酒,“消息也不是一点儿没有。今儿我刚听见的消息,广州那边,有一艘船进港了。”
广州那边,每天都有船进港。只得薛凝之特意交代的,显然不是平常的船只。三人一齐激动起来:“消息可靠吗?”
薛凝之微微一笑:“内阁大学士陆悟远告诉我的,你们说这消息可靠吗?”
“他?”三人脸上顿时出现了奇怪的表情。江涵道:“他也不是一天两天向你示好了,居然连这种事都告诉你。”
齐靖嗤笑一声:“他现在在清流中名声大跌,当然要往咱们这头来靠了。黄陌又在年初的时候入内阁。等林珂退下来,下一任首辅是谁还很难说呢。”
“下一任首辅?”孙承和插话,“这还用问吗?当然是陆诏。不是他还能是谁?”
薛凝之也赞同:“不错,首辅定然是他。不过他总不想做孤臣,拉拢一些势力也是必要的。”
江涵沉吟:“我们和承和不一样,他什么都无需做,只要女儿还在中宫的位置上,就能安枕无忧。至于我们,行事就得小心些了。依我看,不管是陆诏还是黄陌,咱们统统公事公办。任谁都挑不出理来。”
齐靖笑了笑,道:“怎么,你这是想通了。你家女儿不打算送进宫里去了?”
江涵顿时红了脸,啐道:“那不是我的主意,是家母和伯母胡乱行事。等我知道消息都放出去了。别人不信我,你们还不信我吗?幸好陛下一个都没看上。我已经让我媳妇给她相看人家了。早嫁出去早省心。”
“别呀!”孙承和放下酒杯拍拍他的肩,“你急什么,别忘了,赵王还是个光棍儿呢。府里还一个姬妾都没有。那可是大好夫婿人选。外头都传言,说赵王和其母一样,定能一世只守一人。你就不动心?为你闺女打算打算?”
江涵甩开他的手:“这兄弟俩我都不掺和。赵王还是留给凝之家的小闺女吧。”
薛凝之见大家都看他,斯条慢理的笑了笑:“你们说的也太热乎了。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有人要回来了。大儿子的亲事被自作主张了一回。难道这小儿子还敢再自己行事?”
叶融阳的亲事,自然要等叶明净回来才敢确定下来的。
三人这才齐齐醒悟。孙承和叹道:“怪不得这小子死活不成亲,陛下也不闻不问呢!原来玄机在这儿。是我们疏忽了。”
四人吃吃喝喝到宵禁前夕,薛凝之三人在西北皆练出一身好酒量,不过微酣而已。齐靖就不行了,醉的迷迷糊糊,拉着薛凝之的手说胡话:“早知她会这样,我当时就不该听我娘的话。我也能做到的。一世一双人,若是她,我也能做到的。她怎么就从来不说,她为什么什么都不说,你甘心么,甘心么……”
薛凝之满头大汗,恨不得捂住他的嘴。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话若是传出去还了得。
江涵道:“他这样子,今儿是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