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里已经说不下去了。对方不合作,杜夫人就是有一千条主意也吐不出口。心里略略有些气闷。知道杜婉这是不想和自己说,一心等着杜悯来倾诉。
想到这里,她就觉得很无语。说真的,杜悯下头的两个弟弟都是庶子,她这个嫂子当起来,反而容易。两个弟弟也都是明理的人,对着她和对着杜悯都是一样的亲近。可这位嫡亲的姑奶奶就不同了。在她心里,谁都比不上她亲大哥,什么事都只有亲大哥才能说。她也不想想,这后院的事,男人帮得了面子帮不了里子。真正能分清厉害的,还是女人。
况且,她是夫君的亲妹妹不假。可夫君又不是早年间二十出头的小伙子。都快奔四十的人了,身子本就常年需调养。身后又有一大家子的人要看顾。能有多少精力被挥霍?杜悯是她的夫君,她儿子闺女的亲爹。没得亲儿子亲闺女不费心,只一心一意扑在你这出嫁了的妹妹身上的道理吧?
杜夫人越想越不舒坦。年轻时候看小姑子脸色也就罢了。没得她女儿都嫁人了,还得看小姑子脸色的。也就不言不语的坐在床头,静待杜悯过来。
不多时,屋外传来脚步声以及下人的招呼:“大爷和舅老爷来看奶奶了。”
杜夫人立刻起身。门帘掀动,陆诏和杜悯走了进来。
杜悯一进屋就怔住了,杜婉的虚弱出乎他的意料。他自己也是先天不足的人,常年注重保养。一看杜婉这样子就知道是没养好。轻瞥了一眼陆诏。陆诏很无奈的道:“大夫说,婉儿思虑过重。得放宽了心,病才能有起色。”
杜悯便又看向妻子。杜夫人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忧虑:“夫君和妹妹好好聊聊吧,开解开解。”
十多年的夫妻,杜悯一下子就听懂了她的未尽之意。杜婉不愿和她说自己的心事。便点点头:“也好,我也很久没和婉儿聊天了。”
陆诏知趣的退出,杜夫人也跟在他身后。瞧着他挺拔如松的背影,再一次觉得小姑子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屋内恢复安静。杜婉低着头不敢看兄长。杜悯安静的坐了一会儿,看的她心里发虚,才突然出声:“既然不愿和你嫂子说,就定然不是为了子嗣的事。说罢,到底是为什么?”
杜婉眼眶里的泪珠子就断了线似的滚落下来:“大哥,我这心里,好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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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屋厅堂上,杜夫人和陆诏双双落座。她也算是看着陆诏从少年时长大的,两人这么坐着说话倒也不冷场。聊着聊着,就说到了子嗣的事。陆诏再次表明态度:“母亲给了我一个人。我的意思是,就先放在房里。生了孩子再抬姨娘。若是四十仍然无子,干脆就从族中过继。不费那个心了。”
杜夫人再一次觉得这位妹夫真是不容易:“婉儿身子不好,从小娇惯了些。实是让你费心了。”话说的有些愧疚。杜夫人曾将心比心的想过,要是谁给她儿子说了杜婉这样的媳妇,她都怀疑是仇家来报仇的。
陆诏坦然道:“她身子不好我也不是第一天知道。成亲之前她就是这脾气。我自该多费些心的。”
杜夫人叹了口气,刚想接口,就听得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冷硬的声音:“你还知道她成亲前就是这个脾气?”
杜悯掀了门帘森森的走进来,目光锐利如同冰刀。陆诏诧异的起身:“表哥,这是做什么?”
屋里的温度降到冰点。杜夫人吓了一跳。杜悯静静的盯着陆诏,头也不回的道:“你先在外等我,我和悟远说两句话。”
成婚十多年,杜夫人很清楚自家夫君的怒气底线。忙屏声静气,退了出去。
“表弟。”她走后,杜悯牢牢的看过去,语调轻柔,一字一句的道:“婉儿的心思,你我都知道。大丈夫志在四方,人人都是如此。我也没道理怪你。但是表弟,你听好了。婉儿要的东西,你陆悟远没有也就罢了。若是你有,还给了别的女人。”话音突然顿住,杜悯意味深长的放缓语速:“你大可以试试看。”
陆诏面色一变,强笑道:“表哥,你说什么呢?”
杜悯冷笑:“我说什么你自己心里有数。别忘了我现在的职位。”
陆诏面色一凛。目光变幻莫测了好一会儿,仍旧微笑:“表哥,我送你出去吧。”
杜悯屹立不动,抛出一句令他魂飞魄散的话:“你没见过他现在长成了什么样子吧?”
陆诏面色剧变。这时,门外传来小厮的声音:“大爷!快!侯爷让你去前厅。大皇子殿下和二皇子殿下来咱们家了!”
陆诏全身一震,失声道:“什么?”又止住,惊愕的看见杜悯唇角微妙的笑意:“来的真巧……”
“大爷!”门帘一掀,一个下人喜滋滋的跑了进来:“侯爷唤您前厅去迎客呢。”
“滚出去!”陆诏甩出手里的茶盅砸过去,‘啪’的一声,热水茶叶飞溅:“谁让你进来的?滚!”
下人的半边脸溅了几滴滚热的的茶水,刺心的疼,抬头就瞧见陆诏眼中的狰狞之色,吓得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陆诏深深的吸了口气,定定看住杜悯:“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杜悯眼中掠过一丝冷笑:“你出去看看就知道了。别人没见过你十岁时的样子,这府里可是有人见过的。”
陆诏只觉自己的心跳被瞬间冻住。深吸了几口气,一甩帘子出了房门。冷然凝视廊下的众仆役:“君子临危不乱,从容以对。你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