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贺兰无忧才道:“……是红琪自己往花初九的剑上刺的。”
古信一惊,他只想到花初九不会是故意的,以为她也只是无意,但没想到是红琪自己往剑上刺的:“那公子为何不为花初九澄清,与苍先生说明白?”
贺兰无忧背着手走到池塘边:“苍先生现在为情所困,自他以为花初九死后,他便心智动摇,更无从前的果决坚定,日日在悔恨中度过,你看他如今哪里还有半个杀人医仙的样子?如今花初九再次出现,我以为会让他重燃斗志,恢复信念,但我终究是想错了,花初九的出现只让他更加的癫狂,我担心他终有一日会因为花初九做出不该做的事情。现在让他与花初九做个了断,也是为他好。他是杀人医仙,背有血海深仇,就算他喜欢花初九,可花初九心中也无他,他们是不可能走到一起的,不如就断了他的念想。”
“……公子思虑周全。”古信垂首道,“是属下思虑不周,但公子,这件事既与花初九无关,你为何还要责怪花姑娘?”
贺兰无忧未语,实是花初九确实让他心生失望,只因想到花初九“死后”,苍舒悲伤欲绝,整个人都似被抽调灵魂一般,守着她,不让任何人靠近,那时他们还在逃命,本该就地掩埋花初九的尸身,苍舒却因为花初九的“遗言”,将她一步一步背出大山,找到一处青山绿水之地,将她水葬。
然而她复活之后,却对苍舒依如从前,甚至将苍舒伤及吐血,还要杀他。而她对红琪,也并不像从前对弱小无辜那般心怀仁慈,竟然以刀像是玩乐一般划伤对方,这般冷漠麻木的姿态,与从前那个黑白分明的女子判若两人。
尤其是当花初九说,苍舒没死是便宜了,真是激怒了他,只是他还没来及教训她,人家的“男盆友”就出现了。
还有一个层面,却是他不愿意想的。
花初九出现之后,他确实高兴,但后来,他却逐渐的发现,自己的某些心神被花初九无声牵扯着。
花初九并非会狐媚之术的人,而是她也许活得太肆意、太任我,不像他们一般被命运所束缚,不达目的,永远不能挣开。
她可以纯粹到为喜欢的人去舍弃生命;为了一个承诺无怨无悔;她敢爱敢恨,让人靠近她便觉得是一股熊熊燃烧的火焰;她行事乖张,全凭心性而来,总是给人出其不意……
他一开始只是觉得她有意思,欣赏她“活出自己”的潇洒,到如今,他身负血海深仇,再也无法像从前那般,像她那样肆意而活,她的自由自在,反而有时更像一根刺一样刺激着他。
碧水宫不灭,他就不得自由,但他没想过,碧水宫灭了,他是不是真的能自由了?
人之心,自以为能掌控,其实,最难掌控地便是自己的心,沧海桑田,心境的变化永远都是那么出其不意。
或许苍舒说得没错,他也许哪天会像苍舒一样等到失去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曾经情动。但他的人生有太多要背负的东西,感情却不是他最想背负的东西。
贺兰无忧与古信走在自家的院子里,忽然一个软包子就横冲直撞上来,“咚”的一声,软包子被撞在地上。
贺兰无忧垂眼一看,不是花初九的徒弟是谁?只是他方想扶起他,软包子就一脸惊惧,贺兰无忧的手一顿。
“阿雪。”不远处传来一个温润的声音,抬眸,是他,那个面容妖冶的男子。
他此时穿着一身蓝衣,宽大的袍子迎风浮动,一头发丝更是随着衣衫飘舞,一张绝美面容,似若白雪的肌肤,挺尖的鼻梁,一双墨色黑瞳,如水墨轻点,似是瞬间要把人吸进去,长长的睫毛,直直的,垂下时,就像落下的漂亮的黑凤翎。
连古信都看得心脏忽然快了两下,老脸都红了。
云陌溪站在不远处,淡声道:“阿雪,过来。”
令狐雪立刻爬起来,跑到云陌溪身后,拽着他的衣摆,有些惧怕地看着贺兰无忧,对云陌溪弱弱叫了一声:“师公……”
云陌溪抬手摸摸他的脑袋:“没事。”随后抬头看向贺兰无忧,一双淡若清流的眸子流光闪动,抬手抱拳:“贺兰公子,久见了。”
师公……
她与他果然已互通情意,甚至互许终身了吧,她来贺兰山庄找他之前,是不是一直和这个男人在一起?
而云陌溪手腕袖口落处,一串朱红的手链甚是惹眼。
贺兰无忧缓步走过去:“云公子,久见,上次在宋将军府匆匆一见,未想,还有机会遇到云公子。”
云陌溪回视浅笑:“云某也没想到,还能见到赫赫有名的贺兰山庄少主无忧公子。阿九在贵庄多有打扰,还要谢谢无忧公子对阿九的照顾。”
“客气。”贺兰无忧亦是一笑,“我与初九是旧识,初九来投奔于我,我自然要好生照顾。云公子与初九是朋友?”
两人都是只在花初九口中听说过彼此,虽是曾经打过照面,这还是第一次面对面。
云陌溪轻抚着令狐雪的头,不紧不慢地道:“阿九是与我在江湖结伴而游时不慎走散,我还担心阿九会因寻不得我而吃不饱穿不暖,得知她来贺兰山庄,我倒是放心了,想着贺兰公子也不会慢待了阿九。”
两人目光相视,古信心觉气氛不大妙,说道:“公子,庄主还在等着见您……”
贺兰无忧瞥了一眼古信,让后者心中一惊,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