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觉得养个孩子挺好玩的,但另一方面,我又觉得怀孩子这事特别羞耻。
我说这个包含了一定讽刺意味,怎么说来着。当然不会是说“苟且”,但“这种事”怎么也“难等大雅之堂”吧?即使我现在明白了“那个”的过程,还是不理解成年人为什么对怀个孕还兴高采烈再宣告全宇宙这事。
……就,我实在不理解有什么好宣告的。成,我们都知道您怀孕了,真牛逼,恭喜发财,您有生育能力。但宣告怀孕的同时,不就也是宣告你和你的那个人在某天做了怎么样的事么?而这事完全不值得大庭广众宣扬吧,再根据如今的科学技术,都能查到你是哪天“做”的。就静悄悄地不行么?反正我是固执地不喜欢这样,这么一宣扬感觉什么都变味儿了。而这事肯定损害了两人关系的单纯和神秘感。
当然,钱唐不要孩子肯定不是因为担心这个。他跟看外星人似地瞪着我,估计认为想法特幼稚。
但即使如此,我坚信我俩对yī_yè_qíng的态度保持惊人的一致:假如我是男人,假如知道自己和哪个野女人yī_yè_qíng后对方怀了我孩子,那我的第一个想法绝对是:我操!!为什么我这么倒霉!让那个女的赶紧把这个孩子给我打了!!!老子要疯了!!!!!
钱唐当时听完后几乎没把嘴里的茶叶全喷了,笑不可遏,我也就当他认同我的观念。
但真是报应。我从喝醉后的钱唐嘴里听到“人工授精”那四个字,一瞬间感觉特别焦躁、恶心、厌烦。
虽然知道钱唐对他母亲的要求不置可否,但我还是觉得受不了。“人工授精”简直就是科学技术上的“yī_yè_qíng”产物,他怎么能不当场拒绝呢。
我没立刻表态。随后的几周,钱唐很明显对我赔着小心。倒不是说他比平时更温柔什么的,相反这人明显对我态度冷淡很多。只是当我随口嘟囔点什么,即使是无心的话,他就跟长了顺风耳似得。
我被送了台新电脑和新手机,然后发现家里的餐具被买了套新的。而上课的时候,萧磊从旁边路过,看着我慢吞吞从自带饭盒里吃栗子。
他随手拿了一颗:“哟,你从哪儿买到这种剥好皮的栗子?还挺新鲜,小南门买的?”
我没吭声,继续往嘴里填栗子。这估计是钱唐给我剥好的。
萧磊瞅着我:“不开心啊,为什么?因为这次周教授的论文才得了76分?”
因为不住在学校,我永远是最后一个才知道自己作业成绩。虽然早就知道周教授打分不高,但当得知自己比萧磊低了足足12分的时候,我简直感觉到大学对我的巨大恶意。
下课的时候,我噔噔跑上讲台把周教授给堵住了,他正在查看投影仪准备走。
“同学,你有事?”
周教授听完我抱怨,只好跟我耐心解释了这分数的来源,但他当时估计急着去别的公司抢钱,那态度压根不算耐心,也不算解释。反正周教授就说我的几次论文写得凑合,立意不错,观点犀利,他查了下也毫无抄袭痕迹——但是,他注意到我从上学期参赛的论文格式就实在太差。
对,论文格式,直角竖角符号混乱使用,字体毫无美感(难道不是要用新罗马字体吗?对,但是你文献综述和引用要使用不同字号,图片要对齐。),以及各种纯粹是论文格式上的细节。
最讽刺的是,我还听到一句似曾相识的话。
“写论文要守规矩,同学。论文写得再好,但是连论文基本格式都不遵守,这可行不通,行不通。我要给你点教训。”他摇着脑袋说。
我简直吐血:“那我改一下格式,老师能重新给我把分数改一下吗?”
但a大的教授显然没这个习惯。
“同学,如果你今后走向社会,会发现大多数人只给你一次机会。而我也是。”
等我怏然回到座位,萧磊和他那群男生几乎把我的栗子吃光了,看着我阴沉的脸色,大家立马无声散开了。等晚上回家,我在读完周教授要我们读的课本后,不得不花费了很长时间把那一万字的论文以及下周要交的论文重新编辑了一下。
可以说,一条条都按照“标准论文规范模式”改的,简直像牙套这么整齐。
边改我边绝望,可以说,人总在同一个屎坑里来回跌倒。以前我确实不注意这些格式。遇到大论文都是哄着钱唐帮我编辑,他没时间就交给cyy手下帮我改。但这学期,我没让钱唐帮我看任何论文,现在落得这么惨。
等全部改好后,我把论文重新打包发给周教授了一次。也不是求着改分数,为了提醒自己彻底从屎坑里站起来。
合上电脑后,已经到了凌晨两点多了。这代表我足足改了七个小时的论文,还纯粹是改这个破格式。一种熟悉的沮丧感向我传来,我把额头搁在冰凉的红木桌子很久,不太想说话。
耳边听到钱唐的脚步声传来,停顿在书房门口。我以为他要走过来查看呢,结果他又蹑手蹑脚地走了。
到了第二天晚上,钱唐估计还是撑不住了。等我走进卧室的时候,他就严肃问我需不需要认真谈一谈。
“我觉得你说的对,我现在思想不成熟,做事也跟个疯子似得,头脑不稳定,岁数太小,绝对不能有孩子。”我自我检讨了下。
钱唐微微提了下嘴角:“奇怪,我什么时候这么说你?”又皱眉,“喝醉的时候?”
我比较阴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