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剑宗后山有一绝壁,尖削耸立,壁上篆刻着“听剑崖”三个大字,银钩铁划,剑气凛然。不论看过多少次,东方凌空仍旧心生敬畏,丝毫兴不起抵抗之意,他赶忙将视线收回,低头急行。东方凌霄便跟在他身后。
石壁之下,是一石台。石台延伸出去,如同悬在空中一般。石台之下,便是无尽深渊。石台之上,有石桌石凳,石桌之上摆着茶具,桌前,此刻正坐着一白衣老者。
忽地有山风自深渊中升起,卷起老者的衣摆,他雪白的须发随风张扬飞舞。
东方兄弟二人行至石台处,低头恭敬道:“孩儿给爹老爹)请安!”
白衣老者并未理会他们,自顾自的斟茶,他的手很稳,茶水一滴不漏的进了杯子。
这是第三杯了,茶几上早已事先斟好了两杯清茶。
老者终于开口,声音浑厚悠扬,道:“韫儿的尸身现在何处?”
东方凌空叹道:“尚未找到…”
老者似乎不愿多言,又陷入沉默之中,良久方才说道:“拿剑来。”
东方凌霄急忙将留霞剑双手递上,随后垂手退回原位。
老者抚摸着剑身,本来古井无波的眼中流露出哀伤之色,过了片刻,才开口问道:“你们在何处找到此剑?”
东方凌空道:“就在宗门前,似乎是韫儿的孩子留下的。”
老者声音提高了一些,讶然道:“韫儿有后啦?”
东方凌空再叹:“若那守门弟子所言非虚,便真是韫儿的孩子找上门来了。不过如今那孩子已不知去向…”
老者凝视手中的留霞剑,突然问道:“你们可知,那孩子为何将留霞剑留在宗门前?”
东方凌霄抢道:“许是那孩子见留霞剑已成废铁,便将它丢在那儿了吧?”
老者哼了一声,道:“留霞剑既是他父亲遗物,就算已成废铁,他又怎舍得丢掉?”
东方凌霄挠挠脑袋,不敢再说,求助般地望向自己兄弟,东方凌空叹道:“那孩子跪在雨中等了一夜,定是心灰意冷了。他将留霞剑留下,怕是已对我们,对东方剑宗失望了…”
老者眼望着崖上青天,悠悠叹道:“希望老天开眼,莫让那孩子记恨我东方家才好…”他长袖一卷,一甩,已将一杯清茶送到东方凌空手中。
东方凌空一饮而尽。茶虽已凉,心却暖了。
东方凌霄只能在一旁望着茶几上剩下的那杯清茶干瞪眼,不过老者却丝毫没有要给他的意思。
向来人见人怕的东方凌霄此刻却不敢妄动,因为他眼前的这位老者,不仅是他从小到大都害怕的父亲,还是东方剑宗的第一任宗主,独创十二神剑决的剑道第一高手,东方破!
东方破将杯中茶饮尽,缓缓站起身来,他的动作虽慢,却没有龙钟老态,反而有种说不出的飘逸。他的步伐很轻,每一步踏出,仿佛都蕴涵着某种意境。
“听剑崖”崖壁上凿有十个小洞,洞中各有一个木盒。前八个盒子上各写有名字。依次数来,第七个盒子上赫然写着“留霞”二字。
第七个木盒突然微微颤动起来,随着东方破的逐渐临近,木盒颤动的幅度越来越大。终于,“啪哒”一声,木盒盒盖自行嘣开,盒中弹出一物,夹着劲风射向东方破。
东方凌霄忍不住叫道:“小心!”
东方破却似未曾听见一般,继续缓步前行。
东方凌霄按捺不住,伸手便要拔剑相助。东方凌空连忙将他拉住,摇头道:“你看。”
东方凌霄再看时,只见东方破不知何时已站住脚,那物正悬浮在他面前。
是一块流溢着虹光的铁块。
东方破缓缓松开握住留霞剑的手,留霞剑感应到铁块的呼唤,竟也悬浮着靠近那铁块。
东方凌霄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诡异的一幕,脱口道:“奶奶的,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东方破紧盯着铁块与留霞剑,眼中神光电闪,轻声道:“五十多年前,我无意中得到了十块质地迥异的神铁,如今已用去八块。
那八块神铁被你姜伯打造成我东方家的八把神兵,最早的是我的太虚剑,而这第七柄便是留霞剑。你姜伯说过,神兵有灵,故每次打造宝剑时,必会留下一小块神铁的本源精铁,以备不时之需。本源精铁与剑之间互相呼应。这也是我为何能够得知留霞剑已亡的原因。”
东方破话音未落,悬浮在空中的留霞剑突然发出一声低沉的剑鸣声,它的本源精铁虹光大放,随即“波”的一声,融入留霞剑剑身之中。留霞剑在一声犹如临死绝唱般的嘹亮剑吟中,出鞘了。
东方凌霄,凌空二人惊呼道:“留霞剑,活了?”
东方破眼中似有水波闪动,摇头黯然道:“不,神兵有灵——韫儿已去,留霞剑也不愿独活,它透支了本源精铁,只为在剑魂将亡之际,再为我们做一件事罢了…”
二人齐声问道:“何事?”
东方破轻抚着剑身,缓缓道:“带我们找到韫儿!”
青山依旧在,绿水照常流。
水车缓缓转动所发出的嘎吱声,成了此处如今唯一的声音。
这里的一切都没有改变,只是早已物是人非。
这里还是有着变化的,前日多了一个坟坑,今日,却多了三个人。
东方破,东方凌霄,以及东方凌空。
三人的表情又各有所不同。
东方破面无表情,只是眼角微微抽搐着。
东方凌霄眼中带着哀伤,脸上一幅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