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清缘由,陆离啼笑皆非,稍加思索走向人群,双手抱拳,道:“敬请两位神医放心,李师兄并非不愿买衣谢恩,实则另有隐情想要提前上路,不妨就让我们商议片刻,求得一个两全齐美之策,也好了却大家心愿。”
刁义根甩头一旁,冷冷道:“不管是何缘由,总之不能率先离开,否则休怪老夫翻脸无情。”
陆离颔首称是,拉起李灿走向草棚,其余同门见状,全都如影随形跟了过去。
靠近颤巍巍的草棚,陆离放开紧攥的手臂,道:“他们尚在昏迷当中,我们无法上路,希望李师兄念在同门之情,切莫率先离开。”
几人大眼瞪小眼,后将目光投落李灿脸上,皆是含着默许神色,期盼他能改变初衷。
李灿望着草棚里面,脸间闪过奇怪表情,道:“正邪殊途,李某不愿合光同尘,虽然他们昏迷不醒,但是可以背着上路。”
龚玉娴急道:“方今世上,动荡不安,诸多恶人趁机作乱,着实可称危机四伏,背着他们上路并无大碍,倘若遇到高手行凶,或许我们能够自保,不过还望李师兄三思而行。”
郭少函附和道:“龚师姐言之有理,李师兄不惧艰辛是好,但也该为三人着想,姑且不说遭逢高手行凶,单是路途颠簸,就让三人难以承受。”
李灿脸色阴沉,道:“看来大家想法一致,都觉李某不近人情,言下之意,就是要与魔教中人共同上路。”
陆离本欲说些什么,霎时又觉无言相对,唯有摇头苦笑,保持模棱两可之状。
秦贞冷哼一声,圆睁美目怒视前方,道:“他们三人性命攸关,我们却在争长论短,究竟将我灵虚精神看成何物,不管诸位是去是留,反正秦贞不会弃人而逃。”
话毕,直径走进草棚,挨着两名女子坐下。龚玉娴轻叹一声,旋即大步上前,毫不迟疑钻入其内。
杨浩道:“秦师妹所言极是,希望李师兄忍辱负重,一来好让三人宁心养伤,二来可以借人之势求得安泰。”
李灿瞟了他一眼,脸间浮现浅浅忧色,然后迈步离开,来到那张八仙桌前,郁郁寡欢坐落于此。
其时,愁云惨淡,临近黄昏,野鸦嘶叫不休,荒山野岭一片沸腾,叫声渐散却又显得寒气森森。
伴随这股阴森寒气,夜色幕帘悄然降落,轻轻覆盖荒野一隅。
四名灵虚男徒,除李灿以外,其余三人枯坐夜下,均是聚精会神,注视林间动静。两名灵虚女徒,置身草棚以内,经过她俩无微不至的照顾,韩巽等人的脸色逐渐红润,兴许过不多时就能活泼乱跳。
人群当中尚有老弱,自然便是神医一行,考虑到荒山夜寒,唯恐身体不支,灵虚众徒便将他们请入草棚;大恩不言谢的乔装之人,同样受到邀请坐落棚内,与小男孩儿相拥而眠;唯独绿裳女子,持着满面冰霜,孤身伫立空地边缘,静静感受阴森寒气。
自古以来,修真一族不惧炎凉,然而倩影落寞,难免令人于心不忍。
血肉男儿,应当怜香惜玉,奈何少年本就多情。
某个夜晚,是否有感,这世间,那份情,轻轻缠绕,不曾消散。
陆离再也沉不住气,谨小慎微环顾半晌,查觉黑暗中毫无响动,于是迅捷起身,蹑手蹑脚走了过去。
山风过林,树涛阵阵,那个女子恍若夜下百合,随着风儿轻微摇曳,点缀这片寂寥荒野。
不知不觉,陆离来到她的身侧,随后停下脚步,望着百合般清纯女子。
“你认为偷偷摸摸就会无人发现?”奚别恋平淡说了一句,仍旧纹丝不动站立原地。
陆离闻愣一怔,慌忙左顾右盼,发觉四面八方鸦雀无声,道:“何人发现我了?”
奚别恋轻笑几声,道:“陆少侠光明正大而来,切莫做得鬼鬼祟祟让人猜疑,实不相瞒,你那位桑前辈发现了,你那位秦师妹也发现了。”
陆离颇显诧异,忍不住哦了一声,认为奚别恋所言不无道理,转念想起秦贞,又觉修为平平,断然不能发现自己擅离职守。
奚别恋又道:“你在想什么?”
陆离微愣,支吾道:“没没什么!”
“你担心被人发现?”密林边缘,细腻话音悠悠传来,轻柔推开重重黑暗,仿佛又见绝色容颜。
陆离貌,道:“她们发现并无大碍!”
“何人发现才会让你担忧?”黑暗深处,细腻话音兀自传来,丝丝入骨,如梦如幻。
陆离心下一凛,霎时哑口无言,矗立当场不知所措,直到山风过林,打了个寒战以后,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气,尔后举首望天,望着黑沉沉的天际,道:“寒夜刺骨,你该进入草棚歇息。”
奚别恋慢慢转身,面向夜下少年,道:“那里容得下我吗?”
陆离本想说容得下,瞬时灵光一闪,明白对方所指并非空间大小,于是苦苦一笑,道:“他们不是坏人,你也不是坏人,为何却有好坏之分?”
奚别恋并未动弹,也未开口作答,似乎沉浸话中若有所思,抑或此话胜过千言万语,觉得只字片句纯粹多余。
对方一声不吭,陆离不再口若悬河,随即掉头离开,朝着远处走去。本因久久不见李灿,故而钻进林中寻找,叫唤数声无人应答,只好原路返回。
正当此刻,草棚外面闪过一条人影,赫然就是桑瑜,她大步走近陆离,道:“少年郎去了哪里?你家师妹神情恍惚,嘴里不停叫着陆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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