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人物惊讶时分,两个娉婷女子缓缓落地。奚别恋愣了半晌,抽回被挽住的手臂,不可思议盯着一双清丽明眸。
几许时刻,两眼相对,陶醉于彼此容颜,却不知,是迷恋还是迷惑。
春风轻送,拂过莽莽山林,在这烟花二月竟有暖意,仿佛多情而又温柔。
“咳”
见到两女面面相对,李灿轻咳几声,刻意打扰忘乎所以的凝视。秦贞收回目光,移动身子靠远些许,脸间洋溢奇怪神色。
对于这位灵虚女徒的举动,奚别恋看得一清二楚,念及门派之别,只是淡淡一笑,后又不甘示弱瞪着阴阳双煞。
阴二娘依旧盘坐石上,眼含怒火注视秦贞,道:“好个俊俏的小妮子,胆敢干涉阴阳双煞的事,看来你是活腻了。”
灵虚众徒并未见过阴阳双煞,但是知道两人行为不善,目前不期而遇,又见道行精深,各自心中有所担忧。
秦贞打了个寒战,依然鼓足勇气,道:“要杀要剐放马过来,灵虚宫秦贞岂会怕你。”
阴二娘哦了一声,道:“灵虚宫与玄天宗历来不合,今日这般亲近不免有些奇怪,难道诸位瞒着自家师门,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
“放肆,正道中人怎会与魔教往来,你这丑陋怪物休要血口喷人。”
一束目光,携带无限怒意,就像利剑刺入李灿眼里,让他浑身一抖,原本狂傲的气焰急速下降,就连视对手的勇气,也在顷刻之间不复存在。
相貌,并非人生之重,但能改变人生,抑或影响人生。
阴二娘,相貌丑陋,恍若夜叉,固然是个在乎相貌的女人,实则被相貌左右的女人,久而久之便生妒忌之心。数十年来,她痛恨女人,尤其美貌女人,一直视为眼中钉,皆想先杀而后快。倘若有人取笑于她,后果不言而喻,全都难得善终。
李灿投身江湖较早,关于阴阳双煞算是略知一二,倒也清楚阴二娘所做所为,关键时刻却是言不由衷,莫名其妙触了霉头。
本以为阴二娘会勃然大怒,不料无奈一笑,道:“正道中人!哼!当真大言不惭!纵观浩茫尘世,天下哪里还有正道中人。”
语气幽怨,近乎悲恸欲绝,好似看透炎凉人世。她话声尚在林间穿梭,方又手落木琴,轻抚素弦,弹起一段忧伤曲子。
阳太略瞟一眼,迅捷抬起胳膊,玉笛横嘴,吹出清越笛声。
笛琴双合,同音共律,含着两人情怀飘荡于空,无端触动敏感神经,貌似浅尝辄止的举动,实则锲而不舍的执着,一次又一次拨弄着多人心弦。
奚别恋凶巴巴瞪着两人,丝毫不敢松懈半分,生怕期间有变。灵虚众徒不明所以,相继递出眼色,皆是提高警惕,大有静观其变之意。
曲子凄美,悠扬动听,好似远古天籁弥漫周围,这片荒山野岭异常怪涎。
密林深处,鸟鸣悲怆;杂草丛中,兽嚎哀痛;不知名处,虫吟戚切;转瞬之间,山野亡灵几乎活了过来,居然带着自身苦恼,缓慢靠近这片空地,凝神捉摸反倒空空如也,唯有鸟鸣兽嚎虫子沉吟。
看着旖旎春景,听着凄凉曲子,陆离只觉哀哀欲绝,思绪变得混乱不堪,突然想起佝偻老人,他那雪白须发竟是苍凉刺骨,使得寒战不止,似要瘫软地间;正当把持不住,温馨笑脸幻化眼前,却是追魂镜中见过的娘亲,可惜瞬息消失无踪,独余音容笑貌残留脑海,勾起殷切思念,触痛离别根源。
冥冥之中,陆离知晓幻觉虚假,如镜花水月不够真实,但要排除殆尽又觉有心无力,沉浸其中无法自拔,五脏六腑来回收缩,呕欲大起,痛不欲生,所幸难过时分杂念袭来,连忙狠狠甩头,准备甩掉所有困惑。
就在此时,琴声绝迹,笛声犹在,只是不再悲凉伤感,而是充满无限欢愉,就像祥和老人握笔于手,正自描绘水墨丹青。高山流水,烟波浩淼,清雅脱俗不沾凡尘;小桥人家,男耕女织,其乐融融不见隔阂;春风送爽,鸟语花香,世间如此美好,感觉融入仙境一般。
反观空地边缘,一群野鸟悄悄飞来,停落绿色枝头,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像要享受这般世外桃源。
正当融入美好仙境,倏地琴声又起,婉转中不乏驳杂,令人无端厌恶,幸好短短片刻就已纯正,才不至于破坏良辰美景。
一时之间,两音交错,韵味辗转,仿佛春入寒江,身体畅游冷暖之中,着实妙不可言。忽而琴声高亢,节节攀升,恍若风口浪尖,咆哮怒吼夹杂至而,带动心潮澎湃,血脉贲张,只求抵住汹汹风浪,可惜尚未伸出双手,又觉琴声低沉,情绪起伏难定,跌宕回旋间似飞瀑急下,不由得头昏眼花,全身无力。
一曲贯耳,躯体大震。
百般滋味,千种幻境,万分难受。
事已至此,并非陆离才有这种感觉;即便修为颇高的李灿,也都失魂落魄一般,进入虚无缥缈的幻想;至于那位魔教女徒,居然身不由己往前走去。
凤邪宝剑,嗡嗡作响,几乎感应强烈杀机,不过它的主人已经神魂颠倒。
“早闻阴阳双煞作恶多端,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非但心狠手辣,且连修为平平的后生也不放过,着实狼心狗肺,叫人恨之入骨。”
话声乍起,一群人等如梦初醒,登时回过神来,左顾右盼看向周围,希望见到暗处之人。而这几近平常的话声,也将震腹穿肠曲子打破,使得两个歹毒之人极其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