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皋山,无名观。
陆离伫立一尊香炉旁边,面向古香古色的道观,神情越发凄迷。
午夜梦回,几度出现清雅之地,希望重见师徒两人,乐滋滋谈论道家趣事。不曾料及,物依旧,楼却空,师徒两人不知去向,只剩楼宇掩映暮霭当中。
据陆离所知,空灵子与自家师傅雷同,从不过问红尘俗事,将那是是非非看作浮云,数十年间极少下山,偶会因事离开道观,三五几日则会返回。
而今,香炉冷清,黄叶满地,一看便知久无打扫。
难道红衣鬼卒到过此地?
陆离忧心忡忡,慌忙四周查看,发现并无明显打斗痕迹,这才逐渐放心,本想进入偏院,见得巫莺幔于是停下脚步,脸间浮上层层疑云。
玉骷髅伴随一旁,亦是沉默不语,像在思考问题,许久过罢,道:“现在如何是好?”
事已至此,陆离束手无策,原来认为通过追魂古镜,轻而易举就能找到师兄,不料女道销声匿迹,导致希望破灭,取而代之的则是不详预感。
陆离摇头道:“我也毫无办法!”
玉骷髅看了看颤动的蛛网,拉起陆离走近屋檐下端坐落,道:“我们等上几日吧!”
几日过后呢?
陆离不敢猜想结果,携带期盼的目光,紧紧注视香炉对面,但愿师徒两人尽早出现。
不知不觉,已近黄昏,暮色苍茫,即将入夜。
这一夜,悄无声息,一人一怪盘膝而坐,湮没黑色深处。
野鸟的叫声划破天幕,崭新一天再度到来,陆离睁开眼睛,瞧见天空昏沉,知晓时辰尚早,但又不愿闭目养神,只好无奈的望着对面,渴望熟悉面孔映入眼睑。
“她们不会太早上山,还是歇息一会儿吧!”玉骷髅端坐旁边,淡然说了一句,显得异常淡定。
彼此知道,在这深沉夜晚,谁都没有歇息,只是盘腿打坐,向着高深苦苦修习。
然而,陆离思想混乱,压根难以做到心平气和,所以没有半点收获。
听得玉骷髅好言相劝,他浅浅的笑了笑,起身走近那条石径,望着灰蒙蒙的山腰,道:“我们是在浪费时间吧!”
玉骷髅拨地而起,恰似一团黑烟飘游,瞬间轻落陆离身旁,道:“陆兄弟想要下山?”
陆离道:“倘若她们许久不回,必定耽误太多时间,三五几日可以等待,一年半载那就太过久远,或会误了大事。”
玉骷髅觉得此话有理,颔首道:“现在就走?”
陆离稍许一愣,回首看着了无生息的道观,委实迟疑不决,道:“等到中年,若是她们仍不返回,我们即刻下”
山字尚未出口,偏院里面传来一声脆响,就像足踩枯枝的响声,迫使陆离顿时住口,对着骷髅怪物递了个眼色。
一人一怪,如履薄冰走了过去。
方要靠近拱形圆门,玉骷髅一把拉住陆离,正当止步站定,门内走出一人,行至门前停下,目光所到处未作任何滞留,偏偏投落玉骷髅身上。
陆离当仁不让,狠狠视对方,很快反倒放松下来,视线变得非常柔和。
此人相貌俊秀,气宇轩昂,一双明眸清澈见底,仿佛不带任何秘密,况且友善之意随着眼波流转,端的徒增好感。
这人从容含笑,道:“寒夜刺骨,二位应该入屋歇息,苦坐屋檐下怎能心想事成?”
陆离心下一凛,忍不住看向玉骷髅,刻意等待它来回答。让人意外的是,骷髅怪物一声不吭,貌似不知何言相对,因为自始至终,并未发现院内动静,难免有些惊诧。
骷髅怪物,道行极高,绝非泛泛之辈,姑且不说耳闻八方,至少能够隔墙辨音,这人避过它的耳目,可见修为之深。一时之间,玉骷髅想起近段日子所见所闻,不由自主提高警惕。
毕竟,离开灵虚宫以后,隐约察觉有双眼睛盯住陆离,根据目前情形判断,对面这人道行高深,与那跟踪行径格格不入,看来必定另有蹊跷。
一人一怪均不作答,使得此人好不尴尬,接着转移目光锁定陆离,道:“少年郎,你来无名观做什么?”
玉骷髅抢先道:“阁下何人?鬼鬼祟祟有何企图?”
这人面色突变,道:“我是何人!哼!我倒想问问阁下是何人?来这无名观又要做什么?”
下是何人,故意延长语气,明显是在暗示什么。
玉骷髅大笑几声,肃道:“若我告诉阁下,在下并非人类,你会有何感想?”
这人哦了一声,淡然道:“既然阁下坦诚相待,我就不能遮遮掩掩,实不相瞒,在下姓桑名瑜,二位叫我老桑即可。”
其时,天色明亮,观看事物一清二楚,但见桑瑜肌理白皙,容颜生辉,年龄约莫四十左右,若叫老桑想必不大合适。
玉骷髅故作惊讶,道:“老桑!依我看来,叫你小桑才好。”
桑瑜笑了笑,抬头望着东边红霞,道:“少年郎,你叫我老桑还是小桑?”
陆离恭敬道:“晚辈年纪轻轻,不敢胡言乱语,还是叫你桑前辈较好。”
桑瑜点了点头,略瞅陆离一眼,正欲说话,又听玉骷髅道:“陆兄弟勿要男女不分,其实你该叫她桑姑娘。”
陆离大吃一惊,不能自已望向桑瑜,方要凝眸端详,听她扑哧一笑,嗔道:“你这怪物着实风趣,我这年龄哪里还是姑娘,让人听见真要笑掉大牙。”
陆离暗呼不妙,霎时提高防备,却又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