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彩衣女人,站立檀木香案前,注视着灰黑头颅,表面看去怡然自得,内心反倒波澜起伏。 日落前夕,寨内沸反盈天,悉数族人惊恐万状,针对圣地怪事问长问短,天幸经她苦口婆心,终于化解大家惶惑。
她,正是大巫师,此刻回到房内,若有所失面对香案,似乎是在思索问题。
夜风拂过,灯火摇曳,明明灭灭间,送来一条人影。
此人是个少女,曾经立下汗马功劳,也曾发誓永护山寨,一颗真心青天可鉴。来人便是熙绫,近日因为琼琳一事倍受煎熬,恍若快要完全崩溃。
或许,幽深寨内,每人都是赤子之心,只求民族昌盛不衰。
“既然匆匆而来,就该有事通报,为何沉默不语?”尽管大巫师神不守舍,有人靠近却是了如指掌,语重心长说了一句。
熙绫察觉气氛沉重,倏地打起十二分精神,道:“琼琳回来了!”
大巫并未动弹,深吸一口气,道:“叫她上来吧!”
熙绫垂首称是,即刻退出屋子,消失走廊尽头。过不多时,一阵脚步声响起,回荡悬崖峭壁,很快就有三人走上吊角楼,来到大巫师房中。
房内有些黯淡,像有阴霾笼罩,人心深处为之一沉。
三名年轻护法,相互对视一眼,琼琳稍许低头,双手抱拳,道:“启禀大巫师,琼琳离开本寨半月,于今日酉时返回。”
大巫师道:“这些日子你去了哪里?”
琼琳道:“离开本寨当天,我便进入中土,尔后一路向东,查探江湖动静”
“可有收获?”阴冷话声,自香案传来,仿佛灰黑头颅所言,令人不寒而栗。
每当下属禀报情况,大巫师都会倾耳细听,从来不曾刻意打断,今日举动倒是有些反常。
熙绫清楚前因后果,但又不敢盲目吱声,唯有小心翼翼伫立原地。
琼琳不以为然,脸浮遗憾表情,道:“琼琳能力有限,并未得到太大收获,只是知道千古传言害人颇深,已让中土英豪东奔西走,主要目的就是寻找龙门,以便应对屠神为害世间。”
“为害!”平淡两字,含意隐晦,从大巫师嘴里吐出,携带几分寒气,弥漫黯然屋内,促使阴霾加剧。
琼琳不知就里,发觉对方目光含刺,明白是在针对自己,却也临危不乱,同样睁眼相望。
放肆的举止,恰似无声挑衅,证明心中无愧,并不惧怕这位首领。
大巫师诡异的笑了笑,迅捷靠近八仙桌,拿起一枚锃亮金针,道:“琳儿认识这枚金针么?”
琼琳道:“此乃夺魂金针,属于本寨巫师所有。”
语气平静,表情从容,压根难睹半点慌张,可知琼琳心平气和,决计未因此针感到不安。
大巫师涉世颇深,清楚有人善于伪装,当下摇头轻叹,道:“这枚金针不是你的么?”
琼琳满面惊讶,打量金针半晌,道:“不是我的!”
另外两名护法,委实胆战心惊,尤其那个小小少女,掌心已然渗出冷汗,自己反倒浑然不知,只在关注屋内情况。
大巫师并不装模作样,缓慢放下锃亮金针,用白色丝绸裹住,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琼琳微微垂头,凝眸盯着足尖,道:“我对山寨忠心耿耿,从未有过半点亵渎,大巫师此话何意?”
大巫师道:“观我全族护法,皆是忠肝义胆,从来不曾背信弃义,其中琳儿例为代表,但”
话未告终,倏地守口如瓶,刻意昂首游目,似非而是望着屋顶。
灯光衬托之下,瓦间尘埃飞舞,轻柔飘绕墙沿一角。
微妙的变化,几乎很难发现,却被琼琳看在眼里,她与大巫师对望一眼,连忙转开视线,脸间流露担忧神色。
熙绫和卜怜站立旁边,并未察觉尘埃纷飞,始终战战兢兢面对彼此,她突然双膝跪地,用那沙哑的声音,道:“琼琳姐姐必有苦衷,应该给她机会解释,恳求大巫师网开一面。”
琼琳大吃一惊,尚未反应过来,但见卜怜跪在地间,算是无声无息的请求。
大巫师扼腕长叹,来回踱步三人跟前,边走边道:“刺杀圣女,罪不可赦,我也束手无策,只有按照族规处理。”
忽闻此话,琼琳好像懵了一般,愣在原地没有动弹。
熙绫十分焦急,双膝跪地向前,抱住大巫师右腿,显得手足无措,道:“琼琳姐姐心地善良,绝对不会刺杀圣女,请大巫师明察秋毫。”
大巫师毫不留情,毅然道:“知人知面不知心,绫儿无须再三纠缠。”
琼琳环顾周围片刻,缓慢合上美目,像在凝神感受什么。
须臾间,琼琳睁开眼睛,右臂斜向腰侧,只见寒光闪过,一柄弯月刀贴于掌内,雪亮锋刃对准大巫师。
熙绫大惊失色,赶紧挺身而起,挡在大巫师身前。卜怜顾及熙绫安危,犹如脱兔蹿向前方,胸口刚好抵住刀尖。
房内静悄悄的,毫无任何响声,紧张气息无端升起,充溢门墙一侧。
弯刀出鞘,含恨指着少年儿女,竟是至亲至爱的人。
那些褪色的年月,大家紧握双手,冒着风雨信步走过,一度拥有欢声笑语,也有共同理想。
生与死,划分深厚情谊;错与对,促成一段恩怨。
瞧见两人诧异表情,琼琳右臂颤抖不止,刀光衬着灯火流淌,映亮含泪双眼。
琼琳好像失去仅剩的力气,连一把弯刀也难拿稳,不知不觉滑落地上,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