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千余人,昂首挺胸,坦然仰视万里苍穹,全都露出向往神色。
修真一界,传承千秋万载,投入者不计其数,皆想粉碎虚空,羽化飞仙,苦于大道无边,久久不能得志,唯有画饼充饥,将满腹希冀深藏心底。
自打传言问世,人间多有变幻,妖魔鬼怪频频出现,端的令人忧心忡忡。
公羊孤宿,以剑求道,一剑留下太多故事,修行更是几近巅峰,似乎随时都会破茧成蝶,无奈天道所限,迟迟未能三花聚顶,依然徘徊虚实两界;纵然怀才不遇,始终站在神仙脚下,但是同道中人无不敬仰,奉送天人一说也不稀奇。
今时今日,剑圣现身,乘云而来,乘云而去,独留弱弱余威,激发诸多慕仙人士。尤其少年儿女,于此刻,那心间,随着歌声澎湃。
门下弟子心驰神往,张陵天颔首一笑,慢慢偏头看向大家,察觉人群当中目光犀利,笑容变得无比僵硬。
对面不远处,属于玄天宗阵营,那里有位彩衣女人,表情严肃,杏眼冷淡,狠狠盯住张陵天。四目交接,她的嘴角微微扬起,似笑非笑,浮现鄙薄之意。
彩衣女人,贵为太阳神教尊者,历来都是和蔼可亲,不知又是鄙薄什么?
假设半个时辰以前,张陵天必会撇开视线,不与对方存在丝毫沾染,此时反倒毫不避讳,紧紧注视奇怪女人。桑瑜神态如故,略瞟一下他的身旁,且又努了努嘴,显然有所暗示。张陵天没有动弹,暗自揣测对方用意,突然枯眉一紧,眼底深处掠过讶色,忍不住望向右首。
一个青衫少年,表情从容,眼神纯洁,痴痴盯着广瀚天际,恍若仍旧迷恋微弱歌声,一时忘乎所以。
那份惶惑,早已不复存在,兴许伴随歌声远去。
张陵天挪动脚步,轻轻靠近门下弟子,方要开口说话,忽闻一个嘹亮声音:“诸位同道中人,而今已知传言真谛,我等应该按照剑圣所说,从此别再针锋相对,一起竭尽全力,找出龙门位置,以助大家度过浩劫。”
沉静的广场,再次恢复吵嚷,数千余人三五成群,持着各自观点畅所欲言。
只是,想法美好,现实残忍。
毕竟,古往今来,正邪誓不两立,绝非三言两语能够谈和,故而吵闹一阵徒劳无益,敌对双方同样含恨相向,无疑于彩衣女人最突出,始终眼放凶光,恶恨恨视灵虚一群。
事已至此,紫微真人不愿节外生枝,对于桑瑜举止视若无睹。张陵天恰恰相反,一直使用税利目光锁定桑瑜,好像要在对望中一决高低,突见她秀口微启,吐出两个无声字眼,不由得心下一怒,浓厚杀气闪过脸庞。
桑瑜踏出数步,摇头讥笑两声,陡然足底一登,犹如鹰击长空,直径朝着府外飞去。面对挑衅,张陵天忍无可忍,不禁拔地而起,绝尘飞去。
望着空中飞影,紫微真人捻须长叹,情绪为之一沉,显得万般无奈。
两条身影掠过天际,固然引起大家关注,有人将他们举动看得清楚,当下口无遮拦,宣称又有厮杀上演。听到众人谈话,陆离万分焦急,不顾师尊在旁,步如流星跑向大门。韩巽见状大惊,不容半分思索,立即跟上前去。
杨浩等人准备一睹叔师风采,本已提足尾随韩巽离开,察觉紫微真人面色阴沉,不得不遗憾的停下脚步,恭恭敬敬伴随一侧。
左丘寒看了看紫微真人,微笑时分朗声发言,邀请全场英豪入座就餐。一场纷争过去,众人十指大动,于是满面堆笑,随同主人走向大殿后面。
百花丛中,遗忘之处,两道窈窕身影一闪而过,瞬间隐没高墙角落,已然难觅踪迹。
正邪两家从不往来,公皙白断然不会参与宴席,也就带领下属悄悄走去,阴阳双煞亦是跟随旁边,若有所失离开了豪府。
豪府外面,山野一隅,一个彩衣女人矗立林下,岿然不动望着西南方向。在她身后,五丈开外,有位青衫老道,似怒非怒,紧盯彩色背影。
林中静谧,毫无任何声响,依稀可闻彼此喘息。事实上,根本没有喘息,唯独微风过林,绿草轻晃,仿佛心旗摇曳。
“你有话要说?”许久以后,张陵天问了一句,音色略显犹豫。
几度相逢,在那天涯海角,兀自知无不言,并且言无不尽;奈何岁月匆匆,掩埋这份情谊,留存心间的感觉,兴许只有恨意,抑或还有悔意。
桑瑜望着远方,霍然思绪万千,道:“这些年张真人可好?”
张陵天皱了皱眉,并未开口应答,看着彩色身影发觉有些熟悉,回过神来又觉相形见绌,纯粹只是某人影子,不由得扼腕长叹。
听到纠心叹息,桑瑜转过身来,迎上他的视线,道:“想过她么?”
张陵天吸入一口气,眼神异常坚定,道:“贫道早已不问世事,更不会想念任何一人。”
桑瑜放声大笑,模样痴癫,几近疯狂,倏地横眉怒目,直勾勾盯住对方,道:“世上曾有传言,都说张真人乃性情中人,依老婆子看来”
欲言又止,压根不愿说出真实想法,本以为张陵天会续说下文,或会自责一番,结果大失所望。
这个几乎沉沦的老道,好像没有任何感情,更没有半点悔意,宛如木偶伫立茂密林下,静静注视彩衣女人。阳光飞洒,透过层层绿叶,落在苍老脸庞,斑驳陆离间含着冷漠。
冷漠面对世间一切,包括这位西南故友。
年月变迁,友情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