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月以前,韩巽迫于无奈进入南疆,而今重返中土,且又相遇故人,难免满心欢愉。于是乎,便与灵虚众徒极度亲近,均是嘘寒问暖,有说有笑,充分展现同门情谊,良久才压抑激动情绪,随同大家商议何去何从。
毋庸置疑,将去之处仍是千机门。
一旦计划落成,大家毫不犹豫,即刻朝着远方走去。
离别重聚,韩巽好不欢喜,一路之上笑语晏晏;卜怜与熙绫护主心切,固然紧跟身侧,着实可称如影随形,每每闲谈反倒更改称谓,将那圣女叫成小姐,主要属于防患未然。龚玉娴问起三人关系,韩巽只是报以一笑,借用朋友二字敷衍了事。
自打相识以来,就知李灿痛恨魔教中人,若要共同上路,切实让他无法承受,但见师弟师妹兴高采烈,终究不忍破坏气氛,跟随大家默默走路。
陆离明白李灿心思,本已决定好生劝解,一时又无金玉良言,不得不故作糊涂伴随神医身旁,偶尔问及方今医术,算是打发无聊光阴。
两个魔教女人,始终沉默不语。桑瑜尚有苗苗作陪,虽然小小孩童不识大局,但是口若悬河,倒也渲染烦闷氛围。至于那个绿裳女子,既不东张西望,又不开口说笑,孤零零走在前方,似与大家形同陌路。
总体说来,十余人等形态迥异,尽管步履同一道路,想法却是不尽相同。
这般懒懒散散走了半日,一条蜿蜒小河横亘前面,观其河畔景色优美怡人,大家慢慢停下脚步,准备稍作歇息。
碧水悠悠,映出山野绿意,春暖花开,阵阵芬芳扑鼻,柳絮飘飘,毕竟顺水流去,回旋之余,诉尽世间苦愁。
多少江湖中人,不受情仇左右,袒荡如柳絮,洒脱如流水。
凝望间,几度众里寻求,竟是梦幻泡影。
面对荒野春色,大家感慨万端,突然变得静悄悄的,仿佛若有所思。
桑瑜慢腾腾走上小桥,痴痴盯着河畔美景,道:“秋去冬来又一春,寒梅凋落绿柳林,水暖鸳鸯嬉戏时,犹见故人泪痕深。”
话音凄切,宛如独雁求偶,听得众人心下发酸,大有孤苦伶仃之感。
曾几何时,桑瑜提起自己身份,陆离因中毒昏迷闻所未闻,事后骷髅怪物有所透露,敢情亦是略知一二。
念及桑瑜相思之情,陆离似乎感同身受,大步靠近桥头,道:“桑前辈想起故友了吗?”
桑瑜并未否决,颔首道:“是啊!我们一别多年,从来不曾相见,虽知她一切安好,但心里总是无法割舍,那流泪的模样甚是清晰,几乎就像昨日一般。”
陆离微皱眉头,表情愈加黯淡。
青涩少年,何尝又不挂记亲人,可惜身不由己,唯有将这思念深藏心底。
桑瑜瞟了他一眼,道:“少年郎也有思念之人么?”
陆离淡然一笑,鬼使神差转开视线,目光停留绿裳女子,尽管只有短短片刻,但是桑瑜看得清楚,不禁面色稍沉,轻微摇了摇头。不可置否,奚别恋同样察觉他的凝望,随即撇开脸庞,快速朝着小桥走来,轻飘飘的擦肩而过,径向前方行去。
众人不知就里,盲目张望一番,方又继续赶路。
韩巽来到陆离身边,送出一个甜美笑靥,与神情恍惚的师兄并肩而行;苗苗不再缠住桑瑜,而是健步如飞穿过小桥,直径奔向绿色身影,伸出胖乎乎小手将其拉住。奚别恋先是一愣,瞧见小男孩儿笑容可掬,跟着神色缓和,握住小手自顾走路。
苗苗活泼好动,岂能忍受沉静氛围,适才迈出数步,道:“大姐姐,你从哪里来?”
奚别恋柔声道:“一个很远的地方!”
苗苗微微抬头,傻乎乎望着美丽脸庞,道:“很远是多远?”
很远!究竟有多远?
天涯海角!
一衣带水!
奚别恋素来聪慧,此刻居然难以回答,只好摇头一笑,算是敷衍这个寻常问题。
未得答案,苗苗并不失望,话锋突转,道:“大姐姐,为何你会叫她桑姨?”
奚别恋微皱秀眉,眼底深处掠过苦涩,瞬时又仰天含笑,道:“我们早就认识,并且一直叫她桑姨。”
苗苗哦了一声,笑呵呵道:“大姐姐声音当真好听!怎么才能像你一样?”
遇到这种问题,饶是舌灿莲花,恐怕仍旧难以回答,况且奚别恋并非能言善辩,委实不知作何详说,只有摇头表示不明其意。苗苗岂会善罢甘休,方又继续追问,势必定要问出结果。记忆当中,奚别恋面若冰霜,貌似不尽人情,对待小男孩儿反倒格外热情,均是有问必答,尽量满足那颗好奇心。久而久之,两人感情渐浓,且还笑语晏晏,几乎忘了旁人存在。
苗苗新添一友,自然欢欣雀跃;桑瑜倒是极显孤单,持着寂寥表情自顾走路。陆离见状不忍,忽又想起旧事,接着缓下步伐,刻意等待桑瑜靠近,正当面面相对,抱拳道:“晚辈有一事不明,请桑前辈不吝指教。”
桑瑜不假思索,道:“少年郎但说无妨,我会知无不言。”
陆离耸了耸肩膀,笑嘻嘻道:“无论何事都会尽数相告?”
面对一副顽皮模样,桑瑜丝毫没有放在心上,相反却是点头含笑,道:“无论何事!”
陆离喜道:“桑前辈与阴阳双煞一战,所用法宝是不是赤禹镜?”
桑瑜道:“是!”
只字片句,脱口而出,促使陆离身子一震。韩巽站立旁边,亦将此话尽收耳底,